“你都多大了,还像小孩儿似的要人带么?”夕容玩笑地顺了顺她的头发,“话说回来,多亏有青染平时照顾着,否则我可顾不过来。”
“也不知道那些寻常百姓家都是怎么带孩子的。”祁琰随口说道。
“就是当爹的自己带呗,否则你觉得那些普通人家得夫郎整天在干什么?”夕容笑道。
“那多麻烦呀,为了带个孩子,整天都得看着。”祁琰感叹道,“而且要是隔两三年又生下一个,那岂不是什么事儿都做不了了?”
“说的是呢。”夕容也说道,“平民百姓家男人的活儿主要就是带孩子、照顾家里,这也是没办法的事儿。”
祁琰一想,这不就得有一半儿的人口实际上没有产出么?现在说的是跨国贸易缺商品、航海缺人手,可有差不多一半儿的人没法利用起来,也是可惜啊。
“能不能想个办法,让这些平民男人也为贸易做点儿事儿?”祁琰寻思道。
“现在已经有参与了,凉漠二州和封地的男人养牲畜,关内的男人在家织布,船队的牲畜和布也是这么收来的。”夕容说道。
“可是现在产量还是不够呀。”祁琰直起身,“怎么才能让人多养点儿牲畜、多织点儿布?”
夕容也觉得这个问题值得探讨,他想了想说道:“在环境类似的地方,封地的牲畜产量比关内高,主要可能是因为远萧族的男人喂的小群牲畜一般都是自己嫁妆里带来的。这自己的东西总要更上心些,自然会想养得更多。而关内的男孩儿出嫁好带些金银首饰,这些玩意儿又不能长,搞生产的兴趣自然也就弱了。”
祁琰一想也是这个道理,可是以种地为主的地区风俗的确是倾向于给出嫁的男孩儿准备首饰当嫁妆,硬要人家改为准备牲畜或是织布的工具也不现实。
不过说到底远萧族的男人愿意在养牲畜上多花时间,直接原因也不是因为牲畜群是从爹家带来的,而是牲畜群作为嫁妆是自己的东西。关内以种地维生的家庭里,男人也会为了补贴家用而织布卖钱,但是布织出来就卖了,卖的钱掌握在身为一家之主的女人手里。当夫郎的辛苦半天最终也还是只有一台织布的家伙,有这闲工夫还不如再生个孩子。毕竟钱和布不是自己的,孩子才是自己的。养牲畜的也一样,本来没有地方放牧养牲畜就费工夫,一家也养不了多少,辛辛苦苦养了一年结果被女人卖去换钱了,还不如宰了给孩子吃肉——还是那话,只有孩子才是自己的。
说到底还是一个付出和回报不对等的矛盾。祁琰琢磨着,要是辛苦干活儿落不下什么好处,这活儿也就不会有人想好好干了。要是关内普通人家的男人干活儿能落到实际的好处,这问题也就能解决了。
但是无论是织布还是养牲畜,拿来卖钱总要过家里妻主这一关。这就像赈灾的粮款经地方官员的手,总要抽他几成。远萧族也是一样,当夫郎的养的牛羊如果卖了就成了“共同财产”,以至于经常出现明明牛羊已经长成了却拖着不卖的情况。因此最好把经妻主手的这关跳过去,要是船队直接从男人那里收货,估计也就能起到些作用了。
祁琰把这个想法跟夕容商量了一番,夕容觉得操作起来有点儿难度,但也未尝不可。正好第二天就是盂水公主周岁宴,小团体的人能都聚到一起,又难得有藩王在,祁琰和夕容便把这事儿提了。
萧检现在专门负责船队,她听了之后觉得倒是可以操作。其实这倒不用专门躲着平民家的女人,反而还和现在船队正在尝试的直接从农户家收购的进货方式有不少重叠。因为之前多是在集市进货,本来就是女人运了货物去卖,又经过倒卖的贩子收过一次的了,船队为了砍掉倒卖贩子的这层抽成,本来就计划着要直接下到农户那层去收。而通常农户家里的女人白天要出去干活儿,去收货的时候一般都会碰上家里的男主人,自然也就会把钱直接给到男人手里了。
如此一来也算是一举两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