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一日李济下朝后来景阳宫看闻樇旼。此时他状态尚好，有心与李济多聊几句。

“风都这些日子还安生吗？”

李济握住他的手，摇头道：“你现在这身子，就不要再想旁的事情了，我只盼着你能平平安安的。”

“你给我讲讲，也省的我胡思乱想。”

太医也说，皇后是思虑过重容易钻牛角尖，平日里除了开导，讲讲别的事情也好。只是之前李济怕他又要操心摩辛的事，就一直不提：“你当初说的没错，他们的使臣团返回之后没多久，摩辛王就死了，他几个成年的儿子互不服气，已经带着各自的母族开始争斗。厄拿的部落归属于老大，所以这次要接回他，也是大王子一力主张的。”

“三哥心里可有人选？”

李济似是还在考虑，并未回答：“风都的心机虽然深不可测，但被监视 了这么久，又不像是有太大野心的人。”

“他是个聪明人，但是没有被逼急的人是不会下得了狠心的。”闻樇旼想着，也许是没有经历上一辈子的屈辱和折磨，风都这一世不会那么拼命的往王位上爬。“不论三哥你选谁，都不要让风都有回去的一天。”

“我知道了。”李济在他手背上拍了拍，“累不累？要不要进去休息？”

闻樇旼摇头，在自己腰腹处摸了摸：“这都四个多月了，你看得出来吗？”

李济也跟着把手放上去，摸起来还是平坦的：“看不出也摸不出。”

“我怀穆儿的时候，七八个月了也不怎么显怀，跟你腰最粗的时候差不多。”

“莫提了，我这不也是每日没断的炼体？你怎么就非要抓着我腰粗说事？”

上辈子，李济过了三十五岁后开始小毛病不断，他十分勤政，常常一坐就是好几个时辰，腰上也因此落下毛病不能久坐，再加上后宫有妖孽用下作法子争宠，对他极是不利，与摩辛的“狼袭之战”开始后，说他是把命耗在国事上也不为过。

不管是不是个好丈夫，他都称得上是个好皇帝。这也是闻樇旼无论如何也无法割舍下他的原因。

李穆牵着李稹在产房外等候消息。那里面好像没有一点声音。父皇就坐在他们旁边，手里紧紧地攥着块玉佩。闻樇旼怀着穆儿的时候，李济已经忘记自己陪了他多久，等他生产了，更是因为忙别的事情没有等在他身边，李济对此并没有觉得愧疚，毕竟他是一家之主，也是一国之主，总有更要紧的事情等着他。可这一次，也许是因为闻樇旼的姿态在告诉他，他并不强大，也需要丈夫的关心，所以太医诊断产期在这几日时，李济的心提起来就没有落回原处过。

“他为什么不出声？是没有力气吗？”别的妃子生产时，李济也去看过几眼，一个个叫的惨烈，还需要产婆叮嘱她们不要把力气都叫没了。可闻樇旼被送进去这么久，一直没听到喊痛。

羡宝对此有所耳闻：“回陛下，奴婢听中萃说，皇后殿下生大皇子时也是如此，想来只是不习惯叫痛吧。”

李济想起从前闻樇旼背上中过一箭，军医给他处理伤口的时候他偏要抓着自己的手，说是怕痛。李济当时还笑话他娇气。

等候生产的一天一夜里，李济问了无数次闻樇旼的情况，他想冲进去看看，可是闻樇旼不许。等到他们的第二个孩子出生后，李济的悬着的心才算是归位了。

“恭喜陛下，是个公主。”被清洗好后包在襁褓中的婴儿由中萃抱了出来。

李济从她怀中接过孩子，笑着问：“皇后怎么样了？”

“回陛下，殿下十分疲惫，方才已经睡下。”中萃看出他的意图，又补充道：“待会儿奴婢等收拾好产房，陛下可以进去看看。”

产房里还有一股淡淡的血腥气，李济把婴儿交给奶母，在床边坐下。闻樇旼确实是睡着了，但依然不甚安稳，李济用帕子擦干他脸上的汗水，不一会儿又有汗珠滑进他发际。“辛苦你了。”李济将手心里已经捂热的玉佩放到闻樇旼手上，合上他的五指用自己的双手裹住。

闻樇旼易燥易怒的情况在公主出生后好了很多，但是太医对此依旧不太乐观：若是日后再因为某些事情刺激到他，情况可能会变得更加严重。

皇帝夜里宿在景阳宫的时候，闻樇旼突然问他要不要选些新人进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