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板也算是安居一隅有始有终。”李穆看着老伯忙活的背影评价道。
闻樇旼点头,摸了摸李穆的小脸:“父亲有一天也会老去,到那时候父也会跟老伯一样佝偻苍老,没有办法再为穆儿遮风挡雨,所以穆儿一定要守住本心,做自己认为对的事情,只有这样才能不让父亲担忧。”
李穆听他这么说,一时回不过神:“父亲不要说这样的话!父亲不会老,就算有一天父亲不能给穆儿遮风挡雨了,也能换穆儿保护你!”
隐在暗处保护这父子俩的水萃红了眼睛。“大清早的干嘛这么煽情!”
本来有些嫌弃路边摊的李穆,在老板端上豚骨汤面之后,立马忘记身为皇子的矜持,只等闻樇旼先动筷,迫不及待地挑起面吹了吹就送进嘴里。
“啊啊啊!烫!”
“傻蛋,烫就吐出来。”
“不要不要!孩儿会慢点吃!”李穆被烫的脸都红了。“父亲,这和孩儿以前吃过的面都不一样!面条劲道弹牙,汤里有一股油脂的香味。”
“这是豚骨肉熬的汤,和家里常吃的羊汤鸡汤风味不同。”
“是猪的骨和肉啊,太……老师曾和孩儿讲过,士大夫阶级认为猪肉腥臊不洁,不屑食用,没想到竟这样好吃。”
忙完一茬停下来休息的老伯特地给李穆端了一小碗豆腐脑。“小公子有所不知,猪仔若不在幼时阉割,长大了就会腥臊难吃,小老儿这里用的,都是处理过的猪骨肉,味道自然浓香。”
李穆自小长在锦绣堆里,闻樇旼虽有意将他养的更粗放些,但耳濡目染皆是阳春白雪,于农桑事务只见于书籍,食摊老伯用几十年的人生经验汇集了许多有趣的事情,讲出来的对李穆来说都是新鲜奇趣。
老伯从猪肉讲到畜牧,又讲抻面用的麦粉,天气对作物的影响,李穆听得津津有味,要不是食客越来越多,老伯的儿子忙不过来,恐怕这一老一小还能说上许久。
用过早膳,闻樇旼牵着李穆的小手在街头闲逛。他的儿子最近又长高了,原先小小的一团,现在已经高过他腰际。
“你平常出来我也没问过你,都是玩的什么?”
李穆想了想,脸蛋微红。他头一回出宫的时候,看了猴戏吃了糖葫芦,把从前“只有父亲才买得到的果子”吃了个遍,还气呼呼的和侍儿说父亲骗他,明明每个铺子里都有足够的存货!
“怕是只顾着吃吃喝喝了吧,”闻樇旼无情点破,“等你再大些,父亲可允你出宫游历,我看过你的功课,想来对这世界也是充满好奇,况且只有知晓天下事,才能做好国之栋梁。”
李穆握紧了他的手:“孩儿一定不负父亲所望!”
闻樇旼带着李穆逛西市,摊位上的外国人多半是跟随使臣团进京的,有东瀛人,高句丽人,缅甸人,以及人数最多的摩辛人。
摩辛商贩占据了大量摊位,卖的东西却不比别国的货物吸引人,眼见别家摊位人气正盛,些许刁滑的就打起坏主意,意图搅乱秩序。
“这些人真不要脸。”李穆远远瞧着,要不是闻樇旼拉住他,早冲上去叫侍卫把他们都捉了。
闻樇旼看到一群摩辛人簇拥着一名年轻男人看热闹。“摩辛人好战,单兵武力不俗,东瀛缅甸还有高句丽人打不过他们,国力也是有限,受了欺负只能忍气吞声。”
李穆忿忿:“他们欺负谁我不管,但在我们的地盘上撒野,我可不许!”
“你且等着,马上就有人来收拾他们了。”
闻樇旼回宫后一直在想西市上的事。白天他见到的年轻男人正是摩辛的三王子风都。风都与大多数摩辛人不同,相貌生的并不魁梧,一张娃娃脸,总是笑呵呵的,李济当年也是被他的外貌迷惑,以为他不过是个资质平庸的蛮人。
这次闻樇旼一定会想办法说服李济,把风都留在京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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