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元允可是魏满的从弟,谁不知道他在营中地位很高,魏满允诺杨镇东可以与夏元允平起平坐,的确是个很甜的红枣子了。
魏满又说:“另外,杨倞这个细作,也由得将军您自行发落,要杀要剐,要放要留,旁人定不会多问一句,如何?”
魏满抛出了诱饵,杨镇东闻到了香喷喷的甘味儿,尤其方才被迫吃了那么多苦头,如今不由有些上钩。
杨镇东面色十分为难,僵持了一会子,最后还是硬着头皮,说:“承蒙主公不弃,卑将……领命!”
魏满听他松口,便笑眯眯的说:“这样便好,杨将军,将兵节交出来罢。”
杨倞一看,连急忙大吼着:“师父!叔父不能交啊!不能交啊!魏满他诡计多端,不能……”
他的话还未说完,杨镇东已经一拳揍在他的脸上,杨镇东又何尝不知道不能交出兵节这个道理?
但如今形势所迫,若是不交出兵节,只有死路一条,而且还是被义军五马分尸的惨死,死后都不能留一具全尸。
杨镇东怒喝:“这都怪谁?!你这个竖子!孽畜!!”
魏满拿到了兵节,收归了杨镇东与杨倞的兵马,于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说:“至于杨倞与邹氏,这便是将军的私事儿了,请便罢。”
魏满说完,挥了挥手,带着众人出了营帐。
他们走出营帐,魏满就将杨倞的兵节交给姜都亭,又将杨镇东的兵节交给夏元允,叫他们二人立刻动身去接管兵权。
姜都亭拿着杨倞的兵节,挑了挑眉,对夏元允说:“如此一来,那段郎官岂不是都亭之麾下?”
夏元允眼看着姜都亭手中的兵节,登时有些眼馋,虽说杨镇东的兵节权威更大一些,但姜都亭说的无错,段肃便是杨倞的郎官,如今杨倞的兵马归顺姜都亭,简而言之,从今往后段肃便是姜都亭的人了。
夏元允心中本就中意段肃,只是因着段肃诓骗的缘故,有些想不明白,如何能不“眼馋”姜都亭的令节,恨不能和姜都亭对换才是。
魏满一看夏元允那没起子的模样,其实早就想到这一节,所以特意这般安排,毕竟段肃的心思深沉,可谓是狡诈多端,而且特别阴险,魏满当真怕夏元允生性太过淳朴,根本降他不住。
魏满揉了揉自己额角,说:“速去,勿要节外生枝。”
“是!”
“卑将敬诺!”
姜都亭与夏元允连忙应声,领命之后分头行动,很快便走了。
魏满今日捡了大便宜,心情十分之好,便与林让回了营帐。
林让一直都未说话,沉默的厉害。
随他平日里变比较沉默,但今日尤其沉默,在魏满收归杨倞杨镇东兵权的这件事情上,他一个字儿都未言语。
魏满观察了一阵子林让,心中不知什么情况,心想着,难道……是吃味儿了?
眼看着自己早晨与吴敇歇在一起,还十指相扣,因此林让吃味儿了?
魏满便试探的说:“怎的,你这个铁石心肠的主儿,也有心事不成?”
林让淡淡的看了一眼魏满,说:“确是如此,让在想杨倞。”
魏满:“……”
肝火顶着血差点喷出来。
魏满捂住自己心口,心想着林让这花心肠的,昨日里还在想庐公子,今日便想杨倞去了?
杨倞都给夏元允打成了猪头,还有什么可想的?
林让皱着眉,其实他想到了很多,毕竟小说里魏满曾在杨倞手里吃过极大的苦头,丧失了多名大将。
林让是恐怕魏满倘或放走了杨倞,杨倞有朝一日必会来报复。
林让淡淡的对魏满说:“杨倞此人不可信,主公若放他一命,恐怕后患无穷。”
魏满一听林让这话,原来不是觉得杨倞好看?那他便放心了。
魏满不以为然,笑着说:“你且放心便是,杨镇东倒是有些才华,那杨倞嘛……成事不足败事有余,不足为惧,而且如今他们兵权都被削了,还能如何折腾,翻出天去不成?”
魏满说的十分轻松,并不将杨倞放在眼中,不过听林让这口气,竟然是在为自己担心?
魏满心中登时跟食了蜜一般,笑说:“好好,你若担心,我便叫姜都亭令人去盯着杨镇东与杨倞二人,监视他们一举一动,这还不成?”
林让蹙眉不语,魏满半开顽笑的说:“怎么?你还想杀了杨倞不成?”
魏满不杀杨倞,一来是因着安抚杨镇东,说实在的,杨镇东也是被坑的人,而且杨镇东有些才华,能成功伏击陈继,说明他的确是人才。
二来也是因着魏满刚刚当上盟主,杀人总要事出有因,若是不透露杨倞的细作身份,便杀了杨倞,恐怕被人盖上暴虐的帽子,但若透露了杨倞细作的身份,魏满定也要被连累识人不清等等。
所以魏满考量再三,并不打算杀了杨倞。
林让听罢了,看着魏满,反而一脸坦然。
魏满见他如此眼神,惊讶说:“怎么?你还真要我杀了杨倞?”
林让没说话,但点了点头。
魏满一见,不由大为咋舌,平日里只见林让救人,虽外表冷硬,但却是活神仙一般的心肠,倒是第一次见他想要将一个人置于死地。
其实并非林让狠心,而是因着倘或当真重现宛城之战,死的将不是一个人,而是诸多大将军与士兵,此战役何其惨烈。
杨倞一人,与诸多人命相比,林让自然选择诸多人命。
说实在的,其实林让心中并没有任何怜悯,毕竟他惯见生死,漠视情感,因此不管是断头流血,在他心中都未有任何波澜。
而林让与十恶不赦的大宦官,唯一不同的地方,便是在林让当年被救之后,那位“叔叔”的悉心教导,即便林让不懂得感情,却也深刻的铭记做人的底线如何,这是林让一直奉行的原则。
因此林让此人,说他冷漠,他却是最正直之人;说他心善,他却是铁石心肠之人,既对立又统一,既矛盾又共生……
魏满见到林让点头,不由笑起来,说:“林让,你当真叫我大开眼界,没成想,你竟还是个狠心之人?比我尚狠戾的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