而陈继一大早便十分殷勤的想要提审俘虏,这令魏满不能不多想。
陈继与妫胄有仇在先,若陈继想要借刀杀人,并且收编鲁州军,也能说得通。
只是……
这一切都是魏满的猜测,他们无凭无据,归才都不知细报是何人递送,魏满又如何找到证据。
倘或没有证据,魏满身为义军总盟主,绝不能指认陈继,唯恐扰乱联盟军心,得不偿失。
魏满脸色很难看,其余人等似乎也想到了一处去。
魏满提审了校尉与主簿,便说:“念在你二人真心归降,今日便即归入姜都亭姜都尉营中,从今往后,为我魏满效力。”
“是!拜见主公!”
“多谢主公!”
那校尉与主簿如蒙大赦,连忙叩头,又去叩谢姜都亭。
如此一来,魏满便准备带着林让离开,两个人一出营帐,还没离开,便迎面看到陈继又来了。
陈继方才便来过一次,如今又往这边走来,这边除了关押福利的营帐,便只有药房,再无其他。
陈继过来必然不是去药房,那只是剩下一个目的,自然是提审俘虏。
陈继眼看着魏满与林让从俘虏的营帐出来,当即面上有些僵硬,随即迎上去说:“总盟主!恭喜盟主,败退归才大军,义军联盟首战告捷,全赖总盟主英明睿智啊!”
魏满淡淡的看了一眼陈继,陈继“阿谀奉承”的并没无什么诚意,说起话来也平板板的,好像走流程一样。
魏满淡淡的说:“陈公,何喜之有?鲁州刺史妫公惨死于归才剑下,本盟主虽败退归才,却未能得到归才的项上首级,敢问陈公,何喜之有?”
陈继一愣,这毫无诚意的拍马屁,愣是给拍到马腿上去了。
陈继脸色难看,魏满又说:“方才本盟主提审俘虏,陈公可知,竟审问出了什么?”
陈继面容稍微发紧,说:“这……还请盟主示下。”
魏满眯起眼睛,试探的说:“原来……咱们这廪津大营之中,竟有细作!”
“细作?!”
陈继吃了一惊,睁大眼睛说:“竟有此事?!细作何人,请问盟主提审清楚了没有?让陈继亲手宰了这细作,告慰妫公的在天之灵!”
魏满仔细打量着陈继的表情,淡淡的说:“细作……尚且未知到底是何人。”
他说到在此处,陈继便一脸失落,说:“如此……”
林让在一面旁观,眼看着陈继吃惊、担忧,又失落的表情,似乎一个个都十分到位。
但关键也就是在到位上。
陈继的表情都太过到位,没有那种惊鸿一瞥的感觉,从表情表露到表情散去,最少也有一两秒的时间,这吃惊的时间未免也太长了。
林让上下打量了一番陈继。
陈继又说:“盟主不必担心,我等一定与佟贼对抗到底,为妫公讨一个说法!”
魏满说:“是么?不过这便不劳烦陈公了,杀死妫公的贼子,我魏满发誓,定然将其手刃!”
魏满说罢了,“嗤——”一声拔出佩剑,“当!!!”的一下,瞬间将旁边的石块段成两截。
石块碎屑纷飞,“噼里啪啦”的飞溅在陈继的衣摆上。
陈继额头青筋微微跳动,口中却说:“总盟主深明大义,实乃我义军之幸事!”
陈继说罢了,又说:“既然如此,那我便不打扰盟主,先告辞了。”
陈继转身要走,此时林让却突然出声,给魏满打了一个眼色,还伸手在魏满手心里轻轻一刮。
魏满吃了一惊,只觉手心里酥酥麻麻的,整个人一凛,抬头之际,又见林让与自己“抛媚眼儿”。
那媚眼儿虽冷冷冰冰,在魏满眼中看来,却风流无限。
林让对魏满递了一个眼色,便故意说:“主公,方才主公只整合了归才的俘虏军马,鲁州军近万人还未整合,如何归置兵马,还请主公明示。”
林让这般开口,那边便要离去的陈继突然顿住了脚步,似乎在支着耳朵仔细倾听。
魏满当即便明白了林让的意思,原不是给自己抛媚眼儿,而是在试探陈继。
如果陈继真的是送出细报,坑害妫胄之人,他的目的必然是兼并鲁州军,扩充自己的实力。
没有什么比在陈继面前,吞并鲁州军,更加爽快的事情了。
魏满当即会意,朗声说:“鲁州军乃是妫公心血,断不可付之一炬。”
林让呼应说:“正是,让私以为,盟主之公子,年少有为,乃不世出的少年英雄,盟主何不与少将军一个机会,令他统领鲁州兵马,为我盟军效力?”
陈继一听,当即大惊,想要回头去理论,但又怕惹出什么事端来。
魏满击败归才,营救鲁州军,因此这鲁州兵马群龙无首,还不是魏满说了算?
魏满要把兵马送给儿子,旁人能说一个不字儿?
陈继虽不甘心,但又不想惹事儿,便负气愤然离去。
林让眯着眼睛,眼看陈继离去的背影,若有所思。
就在此时,却感觉自己掌心一痒,酥酥麻麻的,原是魏满趁他不注意,也在他掌心里轻搔一记。
林让一抖,赶紧抽回手来,冷淡的说:“做什么?”
魏满则是十分无赖,说:“只许你痒我,这天底下哪有这样的理儿?我不过痒回去罢了。”
魏满说罢了,凑过去一些,说:“怎样?这五指连心,可痒到心尖尖儿里去了?”
林让见他一脸痞气又轻佻的模样,只是回视冷漠的目光,淡淡的说:“不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