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出头的少年席地而坐，歪着脑袋看向窗外的姿势看起来有些慵懒，可话筒中，传到耳边的放大了几倍的他的歌声里，仿佛那种难过与迷茫也一起被放大了……

季凌进了门，把门关上的动作快了好几倍，不想让第三个人听到他此时的歌声。

范曦几乎是在他进门的第一时间就停了下来。

电脑不知道被碰到了哪个键，重新放起了他们汇报演出即将要唱的曲子，动感的音乐充斥在房间里，似乎在用力一点点的把刚刚《西海情歌》的忧伤挤出去。

“有事吗？”范曦看着他。

语气说不上来好或者不好，但反正态度不太欢迎就对了。

季凌没吭声。

他拿着手里的东西，一步步走到他跟前。

“你怎么了？”他眉头微蹙。

范曦不是个情绪外露的人，他清楚。

高中的时候范曦父母出了点事，他自己整天都还跟个没事儿人似的，该笑笑，该贫贫，该打架打架……直到班主任晚自习把他叫到办公室去谈心，刚好被教导主任训斥迟到大家的陈俊凯听到了，其他人才知道这事。

就这样，季凌后来问的时候，范曦也就是一句话“小问题，没大事。”

这样的人心思藏得太深，表面上没心没肺，内里早就疼得血肉模糊了。

然而此刻，眼下，这个人也有藏不住情绪的时候。

为了什么？

季凌想不出来。

“练歌呢。找我有事吗，队长？”范曦说着，还冲他笑了一下。

季凌顿了顿。

他不想说也没法逼他说，只能随他自己藏着。

季凌抬手把拿在手里的袋子递了过去：“给你买的，拿着吧。”

范曦扬了扬眉。

选秀期间，没有特殊情况，每个选手就只有一次请假机会离开训练基地，时间还不能超过两个小时。

季凌手里拿着的还是商家的纸袋子，肯定不是早就带来的，这就说明他为了这东西请假出了门。

所以这是什么东西，这么重要？

范曦抬手把东西接了过来，打开来看，发现是一套运动装。

他顿了顿，抬头看季凌：“这是……”

“你衣服不是不能穿了吗？我出门，顺便买的，”他略微停顿了一下，补了句，“照你的尺码买的，应该没问题。”

范曦拿着手里的衣服，说不清是个什么滋味儿。

跟人家组CP互动撒糖的是他，可眼下站在自个儿眼前，出了趟门还惦记着给他买衣服的人也是他。

“谢谢。”范曦道谢，没半点扭捏。

季凌点了点头，没多留：“那你继续练，不打扰你。”

他说完，转身推门走了。

范曦又跟着伴奏跳了几遍舞，一遍不如一遍。

目光总不自觉地从镜子里瞟向他随手放在一边的衣服袋子，分心分到……连节奏都跟不上了。

这还练什么练？

范曦冲镜子里的自己咂了咂舌，最后还是老老实实带着衣服回了宿舍。

进了宿舍，范曦一眼看见被扔在地上的一个空纸袋子，突然觉得跟自己手里的这个有点像。紧接着，池于从洗手间里出来了，身上穿着的衣服跟季凌买给自己的那件一模一样。

……？

范曦神色间的柔和渐渐褪去了，心也一点点凉了下来。

说不清这一秒的情绪，仿佛一趟过山车，从最顶端直冲而下。

恍惚间，愤怒的火苗也在悄然升起。

“范曦，你回来啦？”周小车从门外走进来，看见范曦笑着打招呼。

范曦转身看过去，却在视线落到对方衣服的瞬间愣住了。

“你看，队长给咱们队每人买了件衣服，同款的，就当是咱们平时训练时候的队服了，”周小车一垂眸，看见范曦手里提着的袋子，笑道，“哎，你已经拿到了？试了没，尺码合适吗？”

“没，马上试。”他简短道。

正说着，季凌从门外进来了。

季凌看着范曦，张口也是问：“衣服试了吗？”

范曦低头看看自己手里的衣服，又看看周小车身上穿的，最后没忍住，白了他一眼，低声丢下句“傻逼”，转身爬上了自己的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