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

范曦酒量是真不好。一整晚，他都没怎么说话，平时虽然话也少，但也不至于连周小车的玩笑都不接茬。

一群人吃饱喝足，在工作人员的指引下重新坐上大巴车，开启返程的路。

双人座，范曦被季凌架在靠窗的位置上，季凌靠走廊。

临开车前，周小车不知道从谁那顺过来一瓶酸奶，拿到手就准备起身去递给范曦。人还没从座位上站起来，就被程义恒拦下来了。

“你干嘛？就这一瓶，我拿去给范曦的，让他醒醒酒。”周小车说着又要起身。

程义恒看着周小车双眼皮下那双无辜的大眼睛，烦躁的一批。

“干你什么事啊？坐这呆好了。”程义恒扭过头，越过周小车的位置看窗外。

周小车看出来他心烦，想了想，也不打算再折腾了，大不了回了宿舍再给范曦就是。

安静了两秒钟，反倒是程义恒又开了口。

“不是凶你，”一听就是不常给别人解释什么，语气里充满陌生感，“他们俩现在这状态，范曦醉着比醒着强，懂？”

周小车对上他看过来的目光，点了点头。

程义恒叹了口气，闭着眼靠在椅背上。

“你挺在意他的吧？”周小车突然说。

程义恒没说话。

“我早就看出来了，从你带他去看脚踝那次我就看出来了，”周小车顿了顿，轻轻一笑，“不过你也挺大度的，还拦我，要不直接让我去把范曦的酒醒了，你机会还更大。”

周小车话音刚落，程义恒闭着的眼睛突然睁开了。

他单手撑在座椅靠背上，把周小车圈在自己和椅子中间。

“就你知道的多？”程义恒冷眼看着他，目光中有桀骜，还有一直被他藏在冷漠下的不驯。

周小车笑了一下：“我知道的是不少。”

程义恒挑了挑眉。

周小车没等他开口，已经大声喊了一嗓子“池于！”，等池于把脑袋从作为前头探出来，程义恒已经回自己位置上坐得板正。

“怎么了？”池于视线从旁边的程义恒身上扫过去，总觉得这两人好像不太对劲。

周小车笑眯眯摇头：“没事，就是我这多了瓶酸奶，问问你要不要喝。”

池于犹豫了一下：“我不用……”

周小车已经塞到他手里了：“给你，先拿着，实在不想喝就给季凌拿过去也行。”

池于被迫把酸奶拿稳了，这回没犹豫，低声说了句：“那我还是留着自己喝吧。”

等池于重新坐回去，周小车侧脸瞄了眼程义恒，见他已经闭目假寐了，轻轻笑了下。

……

回程的路不长，范曦坐在大巴上昏昏沉沉的，几乎就要睡着。

他左边是车窗玻璃，外面是飞快向后退去的街灯，右面就是男人宽厚的肩。意识清醒的最后一秒，他在冷硬的玻璃和男人的肩膀中间果断选择了后者，歪着脑袋靠了上去。

跟想象中的一样温暖，舒适。

“你后来去了哪所大学？”半梦半醒的人轻声问。

安静的空气中，仿佛等不到回答。

“北方政法。”

范曦轻轻笑了下，半天才开口：“很好的学校，恭喜。”

迟来了两年的恭喜。

季凌想低头看他，却只能看见他靠在自己肩上的脑门。

“也恭喜你，恭喜你离梦想更近一步。”季凌低声说。

范曦混沌的脑袋想了想才意识到，他说的“梦想”是他以前说的，将来要去全国最知名的音乐学府，去学习最专业的音乐，创作出让世人惊叹的名曲……

这一切都源于小提琴，曾经，他的生命中最不可或缺的一部分。

……

路程不长，很快就到了训练基地。

所有人下车的时候，季凌才发现范曦居然靠着他肩膀睡着了。

“哎，该走了。”周小车笑眯眯地看季凌。

季凌坐在座位上，没立刻起身。

几个人坐在最后一排，前面的人陆续下了车，到最后只剩他们几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