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

肖九作曲编曲竟然这么厉害。

娄成被骂得时候简直惊呆了。

他简单听了一遍就指出来的地方，恰好就是娄成虽然感到有些不协调，但又找不出问题的原因所在。

这让娄成意外又激动。

“肖九，你真比我更适合走这条路，和我一起去试试吧,这样我也可以照顾你啊。”

肖九终于对他无效且多余的举动无法忍受，索性一劳永逸，也懒得解释太多，只用一句话就堵死了他。

“我今年十三。”

挑了挑眉，丝毫不意外地看到娄成极度吃惊的样子。

他和娄成如果不是因为当年他去别人勒索的时候挑事发泄，根本不会有任何交集，他们一开始就不是一个世界的人，娄成觉得自己获得足够艰难，但他不是一开始就不得不面对这世界的残酷一面的，世界给了他活路，目标，动力和退路，在肖九看来已经足够温柔。

肖九本应是娄成避之不及的那种人，还应该是这其中的翘楚，所以他对肖九根本毫无了解，更不会主动打听，只知道一些校园里的流言，长得有股鬼气的混混，是个孤儿，脾气不好，打架厉害，频繁见血，没有人敢惹之类的。他当然不会知道肖九的年龄，他的性格，以及他们遇到时十三岁的肖九不正常的暴躁下隐藏的几乎将他吞没的恐惧和死意。

娄成从没有触碰到他的世界的机会，如果不是遇见娄成前那件生生将他的人生扭曲撕裂的事情，他也不会对娄成有任何的印象，他们只是在彼此的世界里擦身而过，也许娄成把这个看得很重，但这世界捅他的刀子足够多了，以至于一片路过的羽毛对他来说毫无影响和意义。

2

娄成真的没想到肖九居然这么小。

而肖九十三岁的时候虽然还没有长大后一米八几的身高，但在同龄里也算是高的，加上他平时阴郁的样子，稚嫩的脸被过长的头发和眼镜遮盖，暴躁和凶戾又给人太强烈的第一印象，没有人会注意他的样子，只觉得他鬼气森森不好惹。娄成以为他是矮一点的高中生也没什么不对。

但一旦意识到自己是被一个比自己小了四岁的孩子救了，而且一开始他几乎是依赖这个受了伤的孩子拿主意，娄成立刻感到一种强烈的羞耻感，不是对肖九，而是对自己，肖九这么小就已经这么成熟，而他遇事还是畏畏缩缩，拿不定主意，实在是让他对自己感到失望。

于是更坚定了以后照顾肖九的决心，也下定决心开始改变自己柔弱的个性。

这个孩子远比他更成熟，已经足够自己决定事情，于是他不再劝肖九，开始专心修改自己的曲子。

肖九不知道他又自己脑补了什么，但乐得他不来烦自己，窝到枕头堆里去了。

娄成是完全的野路子，和旋走向知道得七七八八，作曲的第一步往往是随口哼唱再一个个试音，试对了上天保佑，试错了那就从头开始。

但可能真的在这方面天资卓越，又没有受到所谓和旋套子的影响，他做出来的曲子随性又别致，因为是随口哼唱，旋律又颇有一番洗脑功力，肖九倒是听出了几分日后大火的”神曲“的影子，就是太不成熟了，经不起推敲，别说是一首完整的曲子了，连个demo都还算不上。

而最让肖九感到有趣的地方是，他印象里和这首粗糙的曲子主旋律最像的那首“神曲”，虽然火的让他都感觉听到腻烦，但演唱者和娄成是半点关系都搭不上。

事情开始变得有意思了，肖*不看热闹会死星人*九想，看来重新活一遍还是有意义的。

3

虽然这首曲子有了点神曲的雏形，但肖九也没有按自己记忆中的方向去引导娄成，倒不是因为不想拿别人的成果给娄成开作弊器，而是，他还是能感觉到，娄成想走的路线，他的作曲风格，这首曲子原本想表达的东西，都和后世那首神曲相去甚远。

即使引导他改出来了，他也保不住这首本就不属于他的歌，固然能靠其火上一阵，但也肯定和娄成最初的目的背道而驰。

歌火人不火又不是什么个例了。

既然他想要的是成为当初影响他引导他的那些人中的一员，那他就应该把自己包装成一个统一而别致的个体，而不是什么跟风的混搭杂牌，如果连跟随你的人都不知道你能给他们带来什么，那盲目追逐也只是一时的，新墙头层出不穷，你也只会是其中一个罢了。

当然，即使是造星发展的和流水线一样麻木且千篇一律的后世，靠跟风的所谓“人设”“标签”火遍一时的明星们也是没有这个意识的。

也许幕后团队，某些理智的粉丝，甚至其中一些比较清醒的个例，认识到了自己逐渐走偏了的路线，但资本不需要他们保持自我，流量甚至粉丝不允许他们撕掉自己身上的“人设”，但演戏迟早会露出破绽，所以所谓“人设崩塌”此起彼伏，也不是没有其必然性的。

肖九能看出来娄成自己还并没有这个意识，虽然他几乎本能地这么做了，他的曲子和他这个人给肖九的感觉是一脉相通的。

有一种名叫娄成的小心翼翼但又很珍贵的温暖。

娄成因为自己的梦想，也因为从小受姥姥这辈老人家影响，尽管从小就迫于生计学会了些圆滑的手段，但总体来说还是个“傻白甜”本质的“有洞青年”。

如果本身的性格就足以圈粉，那保持本我就还算得上是容易，所以肖九一直觉得娄成还是蛮有明星潜质的，但至于为什么最后落得一个查无此人的结局，随便想想也能猜得出来不是吗。

珍稀物种如果没有足够的实力保全自己，当然只能落得一个灭绝的下场了。

4

在娄成把曲子改的差不多之后，肖九挑了几个关键字之后，把他的整版词都给毙掉了。

当然，并不是什么押韵之类的问题，因为肖九自己也不怎么会写词，所以，倒是在这方面指导不了他，但最起码的，前世见过，合作过那么多知名的或有自己独特风格的作词人，娄成这样从听过的歌里找灵感，东拼西凑凑出来的歌词，竟然还堪堪能表达出来自己的意思，也真的是个天赋异禀的野路子了。

“你既然想写你自己的歌，就用你自己的东西写，写你自己的生活。”他翻了个身，支起头向趴在矮桌上涂涂改改的娄成说，“ 白话就白话，只要不是起因经过高潮结果的流水账就行。”

“我好像有点明白了，可是我还是写不出东西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