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闲四根胡须都跟着抖了起来,心说:这群道士真是一个比一个有病。
一墙之隔的院内传出一声怒斥:“玄衍!休要胡言!”
“呦呵,”酒鬼道士玄衍抬起头,晃晃悠悠地踱进院内,“原来你在啊玄景老弟,我帮你把逃跑的小鲤鱼儿逮回来了,来陪我喝个酒吧?”
玄景正从屋里出来,闻言眉毛一竖:“多此一举,谁要你帮!”
余闲跟他同时开口:“多管闲事,谁要你逮!”
玄景:“……”
余闲:“……”
玄衍看了看人,又看了看鱼,意味不明的笑意再次加深:“这么心有灵犀,我就说你喜欢他吧,玄景老弟?”
玄景头痛地一按额头:“我是你师兄。”
“是啊,我又没说不是,”玄衍手一松,把余闲扔进门口的水缸,又搭住玄景肩膀,“论辈分嘛你是我师兄,论年纪你是我老弟,没毛病啊。”
玄景避开视线:“以后少胡言乱语。”
“我胡言乱语什么了?”玄衍手指勾着酒葫芦,随意地甩了个圈,“哦——说你喜欢他?”
玄景眉头一拧。
玄衍:“我也喜欢他啊,这么漂亮一条鱼,谁不喜欢呢,你送给师父,师父也喜欢,有什么问题吗?”
余闲从缸里探头,一眼就看到玄景铁青的脸色,心道:原来没脸没皮的人是大师兄的克星。
了解了。
“喂,臭道士,”他冲着玄衍大喊,“快点把你这破符咒给我解开!”
“一个时辰以后自己就会解开了。”玄衍摆摆手,挎着玄景的脖子打开酒葫芦,诱人的酒香一下子飘散出来,“怎么样玄景老弟,我特意给你带回来的——烧刀子,你的最爱。”
玄景的表情终于有了一丝松动,他轻轻叹口气:“无事献殷勤……进屋说吧。”
余闲愤怒地一甩尾:“臭使符的,你给我等着!”
玄衍朝他挥挥手,比了个“好”的手势。
余闲:“……”
金红的鲤鱼在缸里扑腾了两圈,鼓着腮,看上去想咬人。
两位师兄进屋“共谋大业”去了,只剩下玄阳还在外面。他扒在水缸跟前看了一会儿鱼,忽不知想起什么:“你是不是饿了?我给你拿鱼食去。”
余闲爱搭不理地扫了他一眼,心说你把我当成什么了,本大仙是一点鱼食就能打发的吗?
玄阳不愧是大师兄的小跟屁虫,对他的一切都非常上心,甚至包括“大师兄的鱼”。他很快拿回来一个造型憨厚的小黑罐,从里面舀了两勺鱼食,撒进水缸里。
余闲早上在栖鹤观蹭饭未果,此刻正饿着,那鱼食也不知是用什么配的,对鱼来说简直是不可抗拒的诱惑。他负隅顽抗没多久,还是果断选择了妥协。
真香。
玄阳看他吃了,顿时笑逐颜开,又往水里撒了两勺。
余闲一边“吧咂吧咂”,一边还欲迎还拒着:“够了够了,小道士,你想撑死我吗?”
玄阳“啊”一声:“原来真的会撑死吗?他们都说鱼不知道饥饱……”
余闲沉默了一会儿,只感觉自己的鱼格遭受到了严重侮辱,他把鱼鳍一拍:“那都是以讹传讹!”
玄阳似懂非懂地把鱼食罐子收起来:“你吃饱了,那我就去别的师兄那里帮忙了,这两天来祈愿的人好多,他们忙不过来。”
余闲哼哼两声,示意他随便。
玄阳前脚刚走,余闲后脚就从水里冒出头来,看着玄景他们所在的方向若有所思。
他虽然被那个臭使符的一张符贴回了原形,可法力还在,隔着这么远的距离听清屋里的人在说什么也并非难事。
他们在聊的和玄阳说的是同一件事——祈愿。
这一回的祈愿不是那些闹着玩的“求姻缘”、“求转运”、“求升官发财死道侣”,而是“求雨”。
按理说求雨应该去龙王庙才对,可不知从什么时候开始,这变成了跃锦观的日常之一。大概是人们觉得跃锦观有鲤仙庇佑,而鲤仙又飞升成了龙,所以在跃锦观祈愿,也许就能直接被龙王听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