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跟在扶朝身后,保持着距离让他发现不了他。他原本只是想看看他住在哪里,好多创造点“偶遇”机会,谁知这一跟踪,就给他创造出了个“英雄救美”的机会。
钱景骄那时比现在还非主流,大金链子宽金戒指,黑色风衣,痞痞地叼着烟,从黑暗中走出来,立在扶朝面前,扬起下巴看着他。
扶朝先是一愣,然后轻轻一笑,从包里掏出银行卡,毫不犹豫递给钱景骄。
钱景骄:“...”
钱大少爷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用钱打发的一天。
“老子不劫钱,”他盯着扶朝的双眸,“老子,劫,色。”
扶朝目光温柔似水,安抚道,“别闹了,快回家。”
钱景骄:“...”
钱大少爷也没想到自己会有被人当成傻逼的一天。
钱景骄一时想好的无数逼良从娼的装逼语,立马哑了火,就和扶朝的清澈双眼静静对视。
看着看着,竟把钱大少爷的脸看红了起来。
周围的小弟都不忍直视了,尤其是看上扶朝那个,张世轩,生怕自己这校霸兄弟被心上人倒戈了去,立刻一个健步窜出来。
“朝儿,劫色的是我。”
他带着一帮小弟,把扶朝围了起来。
扶朝一点反应也没有,就静静站那儿,面容平淡,嘴角是温柔的笑意。
看得张世轩简直热血沸腾,恨不得立刻把心上人绑回家。
他还没动手,突然,后面传来一个慵懒的声音,“这位大兄弟,你要劫色,看我如何?”
一众蓄势待发的黑社会青年,在张世轩和钱景骄的带领下,齐齐扭过头去。
他们都没注意到,扶朝在听到这个声音时,表情突然僵硬了一下。
黑暗中走来一个金发男子,微挑的桃花眼,绝艳的面容,唇角漫不经心的笑容,得体的衣装。
和这伙人对比起来,就跟凤凰与乌鸦的区别一样。
弯男张世轩咽了口口水,却还是为了在心上人面前留下好印象,于是目光黏在邢令兹身上,口是心非说出,“就你,和我家朝儿差远了。”
他不知道,这话犯了邢令兹的大忌。
就是钱景骄激将邢令兹的内容。
邢大少爷生平三忌:不许看不起他的颜,不许看不起他的钱,以及不许看不起他的扶朝和洛宇。
邢令兹轻笑着往这边走来,修长的手指缓缓解开衬衫的前两个扣子,然后解开手腕上的扣子,把袖口向上翻去,露出两截白玉手腕。
张世轩眼睛都发直了,正欲再咽下一口更大的口水,走到他面前的邢令兹突然抬手,一拳打在他脸上。
这猝不及防的攻击,以及卡在喉咙里下不去上不来的那坨口水,让张世轩捂着脸猛烈咳嗽起来,脸色憋得通红。
钱景骄和旁边人一看不愿意了,自己这恶霸形象还没动手呢,怎么能被这样一个衣冠楚楚的文弱美男子抢了先。
立刻一个接一个冲了上来。
他们犯了两个致命错误。
一:邢令兹这货是典型的斯文败类;
二:邢令兹单挑无敌。
于是,在扶朝一贯波澜不惊此刻也微微惊诧的目光中,邢令兹和扶朝两人面前横七竖八躺了一堆看不出任何外伤但是就在痛苦得直嚷嚷的社会青年。
邢令兹把袖口翻下来,扣回一只扣子后,突然目光瞥向侧面灯光打不到的树下。
那里还有个靠着树干席地而坐,悠哉悠哉枕着自己手臂的大背头男生。
邢令兹轻轻扬了嘴角,“要来么?”
花慕则瞳孔一缩,没懂邢令兹是怎么发现自己的,却还是一秒入戏。
“当然...”他动了动脖子,在邢令兹又解开那扣好的扣子后,目光望向天上,“不。我只是在这里赏月,你看这夜空,多黑,你看着这月亮,多亮...”
钱景骄:???
邢令兹淡淡瞥了眼从那个角度只能看到一片乌七八糟树枝树叶的花慕则,不厌其烦再一次扣好了袖口和领子的扣子,转头对地上的张世轩道,“扶朝我也看上了,你掂量掂量自己几斤几两再来和我抢吧。”
张世轩被打得最惨,一身的暗伤疼得他龇牙咧嘴,这时连忙应道,“我我我错了,我再不缠着扶朝了,大哥您大人有大量别和我计较了,只有您才配得上扶朝,祝你们幸福美满,早生贵子,嘶—”
邢令兹觉得这话听着真顺耳,刚扬起了个灿烂的笑容,想要搂过扶朝的肩时,扶朝突然一改温柔表情,一个人向前走去,同时冷冰冰道,“我有女朋友了。”
邢令兹的笑容僵住,张世轩也不打滚了,目光惊恐又警惕望向邢令兹,生怕这位爷一个不开心又拿自己开刀。
谁知邢令兹倒也没再说什么,目光幽深送扶朝进了楼,然后转过身,朝着置身事外赏景的花慕则走了过去。
花慕则一个激灵,目光灼灼盯着邢令兹走来的身影,往后缩了缩。
邢令兹走到他身边,坐下,与他一同望向夜空。
却发现,这地方真他妈只能看到一坨树叶。
他侧头,淡淡看了眼如坐针毡的花慕则,轻轻一笑,道,“这地方景儿真美。”
花慕则惊恐地瞪大眼,支吾道,“是...是啊。”
邢令兹突然就开始没话找话。
花慕则开始还十分警惕,后来却见这打人机器,就只是纯粹想聊聊天,于是怀着“这位大佬受什么刺激了不会脑子被打坏了要找我聊天”的念头,认认真真和他对起话来。
于是“单枪匹马侠士”和“临阵逃脱敌军”,就此结下了深厚的“革命情谊”。
花慕则到现在都不知道,邢令兹那天为什么突然跟转了性子一样要找他谈心。
后来问起时,他也只是一笑带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