穗禾被关押在鸟族牢狱中已有好几日了,她都有些忘了时辰,她知道,在姨母的眼中,旭凤比任何人都要重要,因此,为了旭凤舍弃了她,也无可厚非,但心中终归是有些难受的。
暗中,那身影格外的明晰,带来外头些许光亮,她支撑着站起身来,不肯失了鸟族公主的尊严,微仰起头来,“你来了。”她知道,自己活不长了,但若死,也不肯屈膝。
他负手而立,微眯着眼,环顾四周,瞧着鸟族牢狱,很是鄙夷,“堂堂鸟族公主果然是能屈能伸。”
很久之前,穗禾就是高高在上的公主,入天界时从未正眼看过他,好似这六界也没有人能入得她的眼,只除了荼姚和旭凤,不过也是,孔雀,总归是要高傲一些的,屈从于凤凰,也是应当。
“陛下何必羞辱,要为了锦觅,要我的性命,拿去就是了。”她尚还不知,锦觅身死的消息,被押入牢狱的时候,只知鸟族大权尽数落在润玉手中,天兵将翼缈洲围的水泄不通,她已无力回天了。
束缚她双手的捆仙锁,忽然落在了他的掌心,穗禾有些不可置信,看着润玉,竟并没有杀她的意思,她知道润玉心思深沉,所做的一切都是筹谋算计,自然不敢动分毫。
“本座的确立上神之誓,要为锦觅报杀父之仇,但锦觅素良善,肯放你一条生路,本座遵从她临终之言,自然不会杀你。”
“临终?”穗禾顿时了然,她与锦觅争夺旭凤这数千年,忽然,不战而胜了,她心中按捺不住的欣喜,就如压制在她头顶的那物事突然消散,很是让人一番畅怀,“我赢了。”只有活着的人,才能叫赢,她开怀大笑,仿佛要一泄心头之恨。
他神色凛冽,长袖微扬,穗禾被凌于空中,自周身有难掩痛楚,“愚不可及,你这一生也不可能赢了她的。”
跌落于地时,穗禾喘息都有些艰难,却依旧嘲讽言语,“是呀,就像你,永远也赢不了旭凤。”
“穗禾公主还不知道吧,旭凤受其母所累,已成了这六界的过街老鼠,赢他?”他轻笑一声,居高临下的看着穗禾,一如看着这凡尘中不足一道的浮游般,“不过糟践本座罢了。”
“天帝就是为了告诉我这个消息的吗?”穗禾咬牙切齿,依旧不肯低头。
“魔界大难,花界自请上书,好一篇深明大义,六界共存亡之言,说着要以粮草驰援魔界,你说,若此时鸟族为报私怨,屠了花界,又当如何?”
他说话,慢条斯理。
“我不会为你出战的!”穗禾知道,润玉要的是名正言顺,则绝不可能让天兵出面,鸟族花界素有旧怨,由她粗面最合适不过,可她又怎会成为润玉手中的利剑。
却忽见着他手中幻化出画皮一张,那面容颇有风姿,他的目光落在她的脸上,如在看死物一般,“昔年你幻化旭凤模样,杀害先水神和风神,而今,自然一报还一报,这世上,总会有第二个‘穗禾’屠花界……”
“卑鄙!”穗禾嘶喊一声,别过脸去,不肯让他仿了面容。
下颌却被那冰冷指尖扼住,“本座早就与你说过,听话些,不然,本座有的是取代你的人。”
新的穗禾,会很听话。
“哎,锦觅那时为何不肯杀了你呢……”他低叹一声。
若那时死了,也比永生永世困在这牢笼中要好些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