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你当吸血鬼当了四五十年，一次人血都没吸过？”

“嗯。”小誉点头。

“你姐一定对你很失望。”

他意外地转过头看我，说：“我没想到你会这么说。但是，你说对了，她真的对我很失望……她一直都对我很失望。

“换我也失望啊，拜托，好心施舍你一条命，叫你好好吸血好好活。你耍什么性格。”我不知道为什么莫名气愤，声调变高几近破音。

“啊？不是不是。”小誉连连摇手，“我姐不是因为这个事情啦，我姐是个很宽容的吸血鬼，她不会因为我的生存方式来过多指责我，不管我是吸人血活也好还是吸蝙蝠吸老鼠，我姐都不会在乎，所以我也不会因为我姐吸了我们一村人的血去恨她。我姐她……是个大胃王，她周旋于战场、灾荒、难民营……她从来不会去压抑自己的欲望。”

我心情很复杂，我不想告诉他，只有说起他姐的时候，他深不见底的褐色眼眸才会有光采。他真的有双好看的不得了的眼睛。

“我姐对我失望是因为，”小誉不好意思地挠了挠头，“是因为我不能说话了，我……变成吸血鬼之后，就说不出话了。”

“啊？”我惊讶，瞪着眼睛看他，希望我的眼神可以传达出我“你在放什么狗屁”的心情。

“真的真的，我怎么样也说不出话，哈哈哈，我姐一个人太久了，本来想变个家人出来，陪陪她，说说话，结果我，半个屁也说不出来。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别那么看我，你别不信啊。”

“没，你继续，你这时候编个百八十万的小说出来我也不能拿你怎么样。”

“真的真的是真的！后来我姐实在烦我了，就让我回墓里呆着别出去丢人现眼了，我想想也是觉得怪没意思地，就回我姐老家了，那是几几年来着？澳门回归几几年来着？”

“1999年。”

“不管几几年，反正快2000年了吧，我买了台电脑在墓里看看电影打打游戏，打累了就去棺材里睡几年，这不眼睛一闭一睁熬到世界末日了嘛！”

“……”

“诶！你别走呀！你去哪儿啊！旺财！！”

“旺你个头！”

“好好好，不旺了，这么晚你跑到哪里去啊，人生地不熟的。”他几步跑过来有点别扭地牵我的手。

“你还记得你醒过来以后问我的第一句话吗？”他拾起我的指尖凑近看，边看边问。

“鬼他妈记得。”

“哈哈哈，”他尴尬地搓了搓我指尖上泥沙，“你说，‘救救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