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千药就着我手里瞟了景止一眼:“他是你的相好?”
斯幽哈的一声,笑了出来。
本少爷难得老脸一红:“前辈胡说什么呢?”
戚千药大模大样地一吹胡子:“若不是你的相好,不过一场小风寒罢了,你这么心肝儿似的抱着,生怕他摔了还是怎么着?”说着招手叫来霜儿,不耐烦地吩咐道:“你去左手第二排取来‘向晚露’,喂这孩子两口,保管妥了。”
霜儿抿嘴一笑,依言取来“向晚露”,小心翼翼地给景止灌了下去。
我见景止脸色渐复红润,急忙道谢:“多谢前辈,妙手回春,果然名不虚传。”
戚千药冲我一瞪眼:“老夫看病,诊金是少不了的。”
本少爷听得啼笑皆非,从怀里摸出两张五百两的银票,递到他手里,嘻嘻笑道:“还请前辈笑纳。”
戚千药见了银票,绿豆眼刷的发亮,连带着对我的神色都和蔼了不少。看得本少爷心里暗暗嘀咕,他奶奶的,是谁说钱能通神,说这话的得是一个多了不起的大圣人。
老头儿的医术倒真神奇,过了两盏茶的功夫,景止悠悠醒来,清澈的目光中透出淡淡的迷茫之色,抬头四望,低声道:“这是何处?”
我摸了摸他的额头,不再那么冰凉,一颗心总算落了下来,安慰他道:“这是戚千药前辈的住所,他治好了你的风寒,现在可还有哪里不舒服?”
景止怔了片刻,缓缓摇头,从我双臂间挣扎下来,温然道:“拖累嘉鱼,叫我好生过意不去。”
我豪爽地一拍胸膛:“咱俩谁跟谁,你莫要这么客气。”
戚千药扯着长须嘿然一笑:“小子,你还敢嘴硬,老夫何曾胡说来?”
景止闻言,向我投来诧异迷惑的神色,我老脸通红,伸手一搂斯幽的肩膀,咧开嘴嘻嘻直笑:“戚前辈莫误会,他俩都是我的好兄弟。”
戚千药“哦”了一声,一脸了然:“唔,这少年也是你的相好。”
本少爷的笑挂在脸上,若不是看在他救了景止的份上,真想给这老混蛋一个苦头吃。
本少爷辞了戚千药和霜儿,走出门来,迎面撞见一个淡绛衣袍的青年,瞧眉目有几分相熟,我也不多理会,拉着景止、斯幽就走。
景止却停下来,拱手道:“谷公子,你怎也来了这里?”
那人也是脸现惊怔,急忙抱拳回礼,景止见我不识,三言两语,略作解释,我心头光芒一闪,想了起来。
说起来,还是小时候的一个故人。
这人名叫谷怀钰,是吏部尚书之子,当初同在刘老爷子的书塾里读书,他顽劣不在本少爷之下,不到十岁,就闹得尚书府日日鸡飞狗跳,无人安宁。
吏部尚书本是武将出身,为人方正刚烈,不想独子如此胡闹,常常气得倒仰,恨不能命人抓来,一顿打死。但谷夫人一生仅此一子,爱若性命,一旦谷少爷闯了祸,谷夫人必定全力相护,尚书老爷爱重夫人,面对劣子,也只得束手长叹而已。
大家当初同列纨绔一场,长大重逢,未免有些香火情,此刻见他行色匆匆,满脸都是忧色,本少爷心里打鼓,负手笑道:“老谷,你这是有什么心事?”
谷怀钰摇着头一个劲儿叹气,拉着我们重新返回木屋,迫不及待地问道:“戚前辈,樱樱的寒毒可有法子?”
本少爷一见,来了兴趣。谷公子从小顽劣跳脱,如今莫非转了性,对一个病怏怏的小丫头上起心来。
戚千药兀自好整以暇地坐在桌上,翘着二郎腿哼歌,闻言瞪视着他,不耐烦道:“死不了!”
顿了一顿,又补充道:“这小丫头被人种下寒毒,命在旦夕,若不是莫小子中途拦下,就变成死丫头了,此刻老夫硬生生遏制住她体内寒毒的扩散,但这股阴寒之气难以化去,纵然天天服用灵草奇药,也终究寿命不永,除非……”说到这儿,蓦地顿住。
谷怀钰脱口问道:“除非怎样?”
戚千药目露凶光,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没好气道:“不怎么样,老夫也不知道法子!”转向霜儿,扬眉道:“笨丫头,怎么还不喂越丫头喝药?”
霜儿见他颐指气使,心头微微有气,嘟嘴道:“我可不是您老人家的丫鬟,您就不能好好说话?您这么凶巴巴地命令我,我可不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