路归云鼻端皆尽是浓烈的血腥味。
地上一双人影纠缠不休,他看得呆了,一时胃里翻搅,一时心脏猛跳。
眼睛却移不开了。
那伏凌剑消失之时,他便知此处是个幻境。
为何是……
怎么会……
那妖怪与他师父竟是这种关系?
他不忍见那剑修受辱,却无法救人。离得近了还能看见他泛着潮红的皎白身子。只觉无论一袭白衣还是淡然态度,都与花令宣很像。
这么想着,他又去看他身上耸动不休的黑衣人,越看越觉得那仿佛就是自己。
若是自己同阿宣告志,他定是不会答应,那自己……
不。路归云狠命掐住了指头,自己不会强迫阿宣,更不会这般折辱他。
这等境遇里,他再也遏制不住地开始想念花令宣。他们自小一起长大,亲密无间,是一个桶里泡澡的交情。此刻再用染了**的眼去看旧时好友,又觉自己卑鄙可耻,又是想用手好好摸摸那身缎子般白腻的肌肤。
路归云觉得自己仿佛被点着了,从内到外,无一处不觉困窒闷热。
他紧紧捂住耳朵,试图将那两人的喘息阻遏在外,却是徒劳。
后来索性放弃了挣扎,漠然抬眼去看,只见那妖怪已将师父搂在怀里颠了起来。龙以牧颈子后仰,靠在自己被吊高的臂膀上,仍是在挣扎推拒,却根本逃不开,只被一双手按在那处上下颠簸,痛喘间泪水沿着下颌尖滑了下来,皆被陶如昔舔净了。
路归云头皮就麻了,浑身泛着遭了雷击般的麻痒。
只因这邪佞姿势,他与花令宣在昭华地宫探索时看见过。那是不知何处而来的密法图,图上二人颠鸾倒凤,肢体淫/媚放荡,神情快活至极。
只……只男子之间也能这般行事么?!
路归云觉得再在这里待下去,自己迟早会同那妖怪一般疯了的。
他终是颓萎地蹲**来,将脸埋入臂弯之中,耳畔那剧烈的交/合之声仍旧清晰可闻。
……阿宣。
他想,阿宣,你如今又在何处呢?
蒲瑞峰的槭树经霜色渐染之时,明霞列锦,酡然如醉。
花令宣剑尖沾了一片槭叶,很是固执,风吹不掉。他便笑了,伸手摘了那叶子。看着是被新雨打落的,青黄间氤开一抹艳红,无端秀丽,就想收在袖中作个签子,觉得这小东西正与近来所看的《草木疏》相宜。
他忽然听见极细碎的脚步声。回身望去时已心有所感,但等真正见到了那人,仍不免讶然。
路归云十分狼狈。他自树丛跋涉而出时,正顶着一头糟乱短发,薄衣被方才的急雨浇透了,拧着细股扭在肉上,满身皆是泥点子,鞋底和裤脚更是蹚在了泥坑里一般,走一步滑半步。
可花令宣一眼认出了他,这便道,“归云。”
少年人雪衣玉立,天人临风,路归云乍见之下,居然生了绌心。他一腔孤勇霎时哑绝,登时立在半道动弹不得。半晌后,不由苦涩暗道,《玉问》一辞,诚不我欺。一时间,压抑了一路的酸楚,惶然,嫉恨,皆随满心思念喷涌而出,几在一瞬便成魔障。
花令宣见他只是盯着自己,始终不发一言,这就主动上前,将一串蓝汪汪的佛珠递到人掌心。
路归云任他塞了满手,只觉攥了一捧水珠子似的,凉滑清郁。
“这是香积珠。”花令宣道,“以罗浮洞天的宝木香积为料,我亲手所磨,共得了这1080颗,是为你准备的出关礼。”
归云就看着那佛珠,手掌愈攥愈紧。须臾之间,心荡神迷,原先想好的试探皆忘了。只听这一袭表意,觉好友待自己仍是情深意切,一时头昏脑热,只想向他告以真心。
“阿宣……我能再问你讨一样东西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