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景和二十五年，六月初一，云素素十四岁生辰。

初夏，惠风和煦。昭留宫的花园里女孩子们三三两两在树荫下、花丛中乘凉聊天。

昭留宫是皇太后命精工巧匠陆陆续续花了十二年时间建成的。亭台楼阁，曲水流觞。最特别之处在于宫中的奇香异草，或是邻邦进贡，或是太后令人从各地寻来。

临终前，皇太后将昭留宫赐给了当时的皇后——熙元皇后。熙元皇后自幼长在太后身边，和皇帝青梅竹马。太后深知她天性纯良，担心自己归西后熙元无人护佑，于是，临终前硬是让皇帝下旨立大皇子喻涟为太子，且让皇帝发毒誓，除非太子弑父杀兄，否则用不废除。

每年春夏两季，熙元皇后都会带着喻涟和喻白住进昭留宫。太子喻涟成人后，入主东宫，就剩下了喻白留在皇后身边。熙元皇后喜欢热闹，后宫妃嫔、公主郡主们经常收到邀请来昭留宫赏花。

“可以睁眼了吗？”

云素素捂着眼睛，坐在榕树下的秋千上。这榕树据说是一个前朝妃嫔种下的，如今三百六十岁有余。粉色的榕花在初夏的微风中悠哉悠哉的飘落下来。偶尔，落在云素素鹅黄色的衣裙上，发髻上。

“睁开吧！”

云素素睁开眼睛，看到八公主喻灵喜笑颜开地抱着一个晶莹剔透的水晶花瓶，瓶中插满了鲜花，有天蓝的，墨蓝的，灰蓝的，湖蓝的，蓝紫色……

“哇！好漂亮！”

“你不是喜欢蓝色吗？昭留宫所有蓝色的花，除了那棵蓝槿树我拔不下来，其余都在这瓶子里了。”

云素素接过花瓶，轻轻抚摸着光滑的水晶瓶身。

“这花瓶是我从六皇姐那里讨来的，起初她不肯给我，后来一听是要送给你，马上就答应了。奇怪，六皇姐为什么对你这么好？难道我不可爱吗？”

喻灵双手叉腰，一脸不解地撅了撅嘴。

云素素愣了一下，继续默默不语地看着瓶中的花。

“云素素，你也太不够意思了，亏我当你是最好的朋友，今天生辰都不提醒我一下。要不是六皇姐早上无意中说起你是夏天生日，我都忘记了。这瓶花就当生日礼物了，改天我再给你补个好的。”

“没关系，我不喜欢过生日，除非是……”

“诶？哪来的花？给我瞧瞧。”

三公主喻瑶走过来，一把从云素素手中夺过花瓶。

“怎么哪都有你？还给素素，这花瓶可是六姐送给素素的，小心我去六姐哪里告你的状！”

喻灵不耐烦的说道。

“且！喜欢这么冷冰冰的颜色，真是个怪胎。我还不稀罕呢，还给你！”

喻瑶把花瓶往云素素怀中一推，差点让云素素从秋千上摔下来。怀中的花瓶掉在地上摔成了几个碎片，瓶中的花也横七竖八散落了一地。

“喻瑶！你太欺负人了！捡起来！”

“就不捡，你能拿我怎么样？”

“我让你捡起来！”

喻灵上前就要揪喻瑶的衣服，云素素赶快上抱住喻灵的胳膊往后拽。

“八姐，我们去那边吧，那边有很多新栽的花，我们去看看好不好？”

喻灵从小活泼好动，喜欢舞刀弄枪，骑马射箭，力气比一般女孩大出许多。正在气头上的她胳膊一甩，云素素就被摔到了地上。看到云素素摔倒了，喻灵这才松开喻瑶的衣襟，去扶云素素起来。云素素又劝了一番，这才连拉带哄地将喻瑶拉倒了后花园。

后花园比前庭的花园大出许多倍，尽是些高大的花树，两个女孩分头去采花，走来走去，就走散了。偌大的园子简直像个迷宫，云素素找了半天也没瞧见喻瑶的影子。她看到一张棋桌空着，就在一旁坐下来歇息，心想，没准喻瑶一会儿就找过来了。。

后花园一角的葡萄藤已经油绿一片，细细的绿色葡萄须在微风中轻轻晃动，像蛇吐出的信子。葡萄架下的藤椅上斜倚着一个十八九岁的女孩，一张月白色的轻纱手帕盖在她的脸上，隐约可以看到她俊秀的五官。

“怎么了，躲在这后花园里，有什么心事跟大哥说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