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们安全了。”沈意得注意到仓库里横七竖八躺着的尸体，瞳孔微微一缩。这个时候，沈怀谷也从刚才一见钟情的激情中缓过来，注意到空气飘荡的怪味。

沈怀谷一瞬间变了脸色，微微向苏竹筠的方向退了一步。苏竹筠注意到他的动作，稍稍扶了一下。沈怀谷的心跳乱了几拍。他以前从没有这样的感觉，觉得刺激又有趣。令他诧异的是，他感觉到自己对地上那些人似乎有些怜悯。

这些人都是贱民，可他却不由自主地产生了同情的情绪。

“这里？”他低声问道。

“他们发生了内斗。”苏竹筠说。

“这位是？”沈意得看着苏竹筠，问的却是沈怀谷。沈意得微微扯了扯嘴角，算是对苏竹筠表达善意。但是在沈怀谷看来，他表现得阴阳怪气，和以前一样阴郁。

苏竹筠淡淡地看着那个叫做沈意得的男人，那个人看到他的时候眼神有那么点不喜，后来掩藏得很好罢了。沈意得又没有失忆，自然记得他是被关在笼子里的拍卖品。可沈意得这么客气地问出来，总显得像是试探和讽刺。

——这让他很不舒服。

这个沈意得和当初他遇到的那个少年简直是天壤之别。苏竹筠记得当年在研究所，那个少年对

所有人都很温柔，无论是对清洁还是研究人员，无论是对Alpha、Beta还是Omega。

但最美的一朵花总会是最早就摘走的那朵，不是吗？所以少年死在了实验室里，而苏竹筠始终活得安稳，直到他被流放。

“这是苏竹筠，我的救命恩人。”沈怀谷在“恩人”两个字上加重了语气，算是强调这个事实。

“原来如此。”沈意得点点头。说着，他对着苏竹筠深深地鞠了一躬。“多谢你救了怀谷。”

沈怀谷倒是有些惊吓。苏竹筠立即说道：“举手之劳。不必如此郑重。”

“如果怀谷出事，我会愧疚一辈子。”沈意得诚恳地说。

沈怀谷在心里嗤笑了一声，这个人话真是说得如此冠冕堂皇。

“请先等我一下。”沈意得指了指尸体，“我需要检查。”

沈意得没有把注意力再分给苏竹筠和沈怀谷。他蹲**子，仔细地检查着那些死状惨烈的尸体。他一点也不怕脏污，神情严肃，就像是在检查再平常不过的物件。

他那阴郁的脸在这种情况下隐隐显现些怜悯的味道，特别是在他将死者没有合上的眼睛轻轻抚上的时候。

沈怀谷不是很在意沈意得没有理睬他，因为他和沈意得的关系说不上好。沈意得是他父亲原配的儿子，而他身为继室之子，从来不怎么受父亲的重视。特别是沈意得还离家出走好几年，这让他父亲沈悯很是在意沈意得这个失而复得的儿子。

只是沈意得在这里，他不好和苏竹筠说话。

沈意得稍微检查了一下，之前震动的心神也渐渐缓过来。在他确定沈怀谷没事之后，他的心神就全被地上的尸体占据了——他从没有见过如此令人惊骇的死法。

他确信这绝对不会是自然状况下产生的，这里的人都不是傻子，也不会盲目地吃药，更别说是这么一大群人。比起内斗，他更倾向于是有人提前给他们下了药。而这药的形式不得而知，他也没有办法确定。

这三个人就这么安静下来，直到沈意得翻完了那些尸体。

沈意得将手中的脏污用自己带着的纸巾擦了擦，抬起头，无意间看见自己的弟弟看苏竹筠的眼神。他之前根本没怎么注意过苏竹筠的脸，刚才也只是有点印象，这个时候才猛然发现，他正是弟弟之前一直盯着的那个拍卖品。

他心底一沉。

沈意得看到苏竹筠的第一眼就不喜欢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