桌上端坐着一个空空的碗,里面有几片药物的残渣,想来是刚刚盛了药的碗。
棠妃似乎是察觉到了不妥,微微红了脸道:“兮儿,来,坐。”
她指了指自己身边的位置,虎皮軟椅很大,容得下两三个人。
卫光兮坐在棠妃身侧道:“母妃为何喝药?可是身子不适。”
棠妃捋了捋卫光兮额前的发,柔声道:“母妃没事,本宫喝的这是补身子的药。”
卫光兮鼻子嗅了嗅空气中的药的余味,心中狐疑,知棠妃心中隐瞒,便也不提,棠妃想要隐瞒的事情,卫光兮是绝对问不出口的,他只心道下次在奴才们煎药的时候去瞅瞅药渣。
思虑一番后,卫光兮感到有些疲倦,也许是今日破天荒地起了个大早读书,让他颇为不适应,他便像个小猫一样窝在棠妃怀里撒娇道:“母妃我困了。”
眼下之意是要棠妃哄着光兮睡去。
这两年来卫光兮因心有所念,日日睡时做着噩梦,哭喊着怎么也醒不来。
他怕黑夜和下雨时的惊雷,每当此时他便会想起母妃知嫔不明不白的惨死,皇帝如豺狼野兽般的声音,绝情厌恶的眸子,皇后娘娘状似吃人的目光,前世母亲的怒斥和小艾幽怨憎恨的眼神。
骤然失去母爱的他,再也不能窝进母亲的怀里以求安抚,他的世界孤寂又黑暗,再也没有了光亮。
卫光兮的惊惧,常常扰得小绿难以入眠,心有担忧地守在他的身侧,可卫光兮还是隐藏得很好,白日里,他还是那个阳光可爱的小男孩,叫棠妃未有察觉。
可久而久之,他的事情,还是由下人传到了棠妃的耳朵里。
棠妃知道后可怜他丧母,又年纪幼小,便也不避嫌,日日与他同睡一榻,哄着他入眠。
卫光兮初时并不适应,他有些抗拒和棠妃亲密地接触,毕竟她还是皇帝卫承君的女人。
可棠妃身上的温柔气息与母妃知嫔如出一辙,她瞧着自己的时候,充满了怜爱之意,让他想起了母妃,不由自主地靠近,而后,时间一长,卫光兮的心中便对棠妃,渐渐觉得亲近。
如此,卫光兮才睡得安稳,就如自己现代和母亲同睡一般,也无它想,却也产生了依恋之情,他心中对棠妃的敬重依赖,犹如对亲母一般。
如此,二人不避嫌地同塌而眠了近两年。
可如今,卫光兮已十岁了。
卫光兮的举动,叫棠妃一愕,她神情复杂地瞧了一眼卫光兮。
棠妃柔声拒绝道:“兮儿,你已十岁,是个小大人了,该要学会自己一个人就寝。”
“不,母妃,兮儿怕黑。”
卫光兮搂着棠妃的腰身,声音糯糯得如同小绵羊一般,他起身剥去外衣,想要窜上棠妃的玉榻,却被棠妃拉入怀里道:“听母妃的话,兮儿要知道,男女有别,你我这般,于礼不合。”
卫光兮扁扁嘴,棠妃不提及,他自己都差点忘记了自己的身份,如今是个男子,不再是女子。
念及前世他还是女子的时候,可以无所顾忌地搂着母亲睡觉,如今却要割舍掉这长期以来的习惯,叫他颇为不适应。
棠妃面带踌躇之色,又道:“今晚你便去侧殿睡吧,兮儿,你是个男孩子,总要学会适应黑暗。母妃相信,总有一天,兮儿会长成一个英挺的男子。”
卫光兮朝着棠妃的怀抱内钻了钻,他静静地嗅着棠妃身上浓郁的海棠花香味,心中觉得亲近,不自觉地蹭了蹭,就像一只小狗一般。
棠妃脸颊微红,猛地推离了卫光兮道:“兮儿,你!”
卫光兮被推得倒退三尺,他瞧着棠妃恼羞成怒的样子,蓦然明白过来,支支吾吾道:“母妃,是兮儿大意了,兮儿是觉得母妃亲近,所以才....”
“唉,你这么大了,还这般依恋本宫,可如何是好?”
棠妃面带愁容,又道:“小绿这丫头与你亲近,本宫看她也伶俐,又是自小照顾你的体己人,便让她代替本宫,与你同眠。”
卫光兮闷声应下,心知自己惹恼了母妃,便也不再多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