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了两声,楚关月施施然踱步道那姑娘面前道:“小小年纪,独闯军营。了不起,真了不起!”似乎他真的十分钦佩似的拍了三下掌。
楚关月又道:“但是吧,如果你的目的真的是来行刺我的话。”
闻言那姑娘瞳孔猛缩,手不由得狠狠攥住匕首。
易渊听着奇怪道:“怎么?难道不是?”
楚关月道:“当然不是。”
易渊随口道:“不是?难道是来勾引你的?”
楚关月坦然道:“正是。”
易渊目瞪口呆,心想这厮脸皮真够拿去保家卫国了。众人也目瞪口呆,心道难道咱主帅的艳名都传到北弩了?
楚关月道:“未见其人,先闻其香。连续三晚上都来我帐内弄了一帐子的梅花香。好一招欲扬先抑,欲擒故纵。”
见那姑娘的神色,易渊也信了几分,道:“所以今晚你才令人不许夜巡,全在帐中待命?”
楚关月道:“不,除了一人。”转身对身旁一个士兵耳语了两句,士兵领命下去。
不多时一人被俩士兵押了进来,嘴还含糊不清地说着冤枉的话。易渊看他的装束道:“这是负责点兵的?”
楚关月道:“负责点兵的老王被此人杀了,然后顶替了他的名进了咱这里。”
易渊惊道:“怪不得这姑娘能三次夜入军营全身而退。”
随即又怒道:“你知道?那你就这么放任他在军营?不怕他一把火烧了粮食,或者给咱们投毒?”
楚关月道:“你以为投毒烧粮这么容易?那边层层把关极难得手。倒是这点兵夜巡的活却是没人重视,容易在这里找出漏子。”
楚关月道:“我猜你们的计划是先装作行刺,后被我生擒,然后说是被贼人蒙蔽,以此接近我。而负责点兵的老王性格孤僻,无朋无友,连愿意跟他睡一个帐篷的人都没有,取而代之自然是很容易。可惜了,本来按道理这个计划是行得通的。可是被你们杀害的点兵老王却有一个习惯,或者说是怪癖。”
易渊道:“什么怪癖?”
楚关月道:“每日寅时起床撒尿对着西边还要抖三抖。”
易渊眉毛一跳,歪在地上喊冤的人也停止了鬼哭狼嚎。
楚关月挑眉道:“怎么?还要严刑逼供?”
地上那人呸了一声,一咕噜站起来道:“千算万算还是失了算!也罢!爷爷我就是杀了一群蠢驴中的其中一头!要杀要剐,搞快点,这个时辰正好投个好胎!不过—”他指了指地上的姑娘:“这娘们也不能活!要不是这饭桶坏事,爷爷能被抓?黄泉路上也得有个提灯的!”
姑娘微微发抖。易渊一脚把这人踢得跪了下去,怒道:“没你说话的份!”
那人被踢在地上也不怕不恼,冷笑道:“传闻楚将军出身书香世家,先祖无不出类拔萃,腹载五车,乃大章文仪标榜。楚将军一言一行莫不是深受祖辈熏陶渲染,集其精华于一身。将军连个守夜点兵的喽啰的撒尿习惯都了如指掌,可知平日里没偷看这些垢缝里的龌龊事。哈哈!好一个楚氏书香侯门!好一个大章礼仪之邦!”
易渊飞起一拳,那人捂脸倒地,在场的人依稀听得见骨碎声。
楚关月倒是慢悠悠道:“你只知道大章乃礼仪之邦,却也不知道大章人更是足智多谋。哎,说你们蠢,你们还梗这脖子不认。”
地上那人被打的左半边牙齿尽数落地,呜咽得说不出话来,可是眼神却带着惊慌。
易渊替他问道:“为何这么说?”
楚关月淡定道:“大章人都知道本帅掷果盈车,不仅是玉树临风,还因为我风度翩翩,高风亮节。也不想想,这点兵的就算撒尿为何会跑到帅帐这里来,我也觉得我并没有兴趣穿过军帐队走半天等一个男人撒尿给我看。我又不喜欢男人,而且又老又丑一点也不白白嫩嫩。。。。。。”
易渊忙捅了他一下防止话朝不可控制的方向发展下去,再顺口问道:“所以?”
楚关月一脸无害:“所以我是现场诈出来的啊!本来帅帐连续几日进刺客就不同寻常,非江湖高手办不到。而今日又瞧见这孩子体格尚小,定不是什么高手。所以我就推断了一下要么是守夜点兵的人日日怠工,要么是混进来了奸细。可是老王是多年的老兵,虽然出了名的孤僻难相处,却也是出了名的负责细心,平日里都是兢兢业业,更何况这行军路上,所以出现这种情况并不大。这几日并没有人员失踪上报,所以我就猜测是有人李代桃僵。没错,这些猜测都是在见到这姑娘后才有的。”
楚关月还不怕气不死那人道:“其实我真不确定,是你自己承认的,省了力气又省了时间,老哥你可真是个明白人啊。”
易渊思考了一下又道:“不对啊!刚刚我在营帐外听见她每次行刺都是下足了力气,若是假意行刺,怎会用上十分力气?”
楚关月道:“你只听出了她用了十分力气,却没听到刀刃破开空气时庸重笨怠,丝毫没有匕首应该有的轻巧灵性。不信你可以看她的刀刃,定是钝的。”
易渊望着那禀匕首。刀鞘上面布满了缕空花纹,花纹和刀身线条简洁流畅。刀柄上还缀有一颗红宝石。整个匕首小巧精致,怎么看怎么像是一把杀人偷袭的好兵器。
易渊心里琢磨着,却道:“那这两人你打算怎么办?”
楚关月摸了摸下巴,道:“这人杀我军中弟兄,意图不轨。便应乱棍打死,慰天之灵。”
听到这话,那姑娘瞬间色如金纸,那士兵也停止了挣扎,眼睛闪过一丝恨意。
押着士兵的两人被一记蛮力撞开,那人夺了旁边士兵的刀便冲着地上的姑娘砍去。
“你个没用的贱人!害得老子好惨!你先给老子去死吧!”
电光火石之间,楚关月拔出随身长剑。
血溅染了地上姑娘的大半个身子,姑娘脸色木然僵在地上,已然是被打懵。而那北弩人神色苦痛弓缩在地上,呜咽哀嚎。旁边是一只鲜血淋漓的断臂。
楚关月厉声道:“还不拖下去?”
那人被拖出去了,挣扎的声音随着杖打的声音越来越弱。不一会儿便有人来报行刑完成。
营帐里的人都向姑娘瞟去,姑娘的一边脸被血溅得看不清肤色,一边脸越来越惨白。
楚关月邪笑道:“这姑娘嘛,当然是任我处置了。”
姑娘听罢嘴唇惨白,猛然拔下匕首刀柄,刺向自己的脖颈,刀锋雪亮轻薄。原来这匕首有两刀刃,一首钝重。一首锋利,削铁如泥。
楚关月眼疾手快,一脚踢过去,旁边人只觉一阵腿风扫过,那匕首便被十二分力道踢落到了远处,发出铿锵的金属声。
楚关月似是叹息道:“有勇气死,为什么没有勇气活呢?”
那姑娘眼眶红红,眼泪不住往下掉,一副你再向前我就咬舌自尽的模样。
楚关月似乎也见不得姑娘哭,要不是这姑娘是对他意图不轨的,他恐怕都要上去哄哄人家了。忙道:“哎呀,别哭啊。我这话没说完呢,怎么这么不经逗啊!”
易渊捂脸不敢看,恐怕这姑娘是第一个见到楚大帅有多不要脸的北弩人。
楚关月似是没辙了道:“好了好了。这姑娘杖责五棍,扔出营地,任她自生自灭。”
下属领了命令下去,正要执行。却听楚关月道:“只责五棍,若是有人犯了其他,军令严惩!”
下属连忙称是,带着姑娘退了下去。
易渊道:“会不会太轻了?身闯军营,心怀不轨。”
楚关月道:“姑娘家谁不把清白看得比命重要?刚才的情形明显是这姑娘也是被人所逼迫才干出这种事来的。既然指使胁迫她的罪魁祸首已经被处置了,而且我们没什么损失,何必再跟一个小姑娘计较?何况对一个十几岁姑娘五杖不轻了。”
易渊冷笑道:“你就不怕她今后再起什么风浪?”
楚关月摆手,满不在乎:“上战场打仗的是男人,治国平天下的也是男人。她能起什么风浪?”
易渊正色道:“你都没有拷问一下便如此轻松放人?”
楚关月道:“行刺不成被抓,本来就是她的目的。既然想混在我身边,必然查到的也是她想让我们看到的身份。更何况,这明显混到点兵位置的才是主谋。”
易渊道:“你又是如此确定?”
楚关月道:“这还用问吗?且不说刚刚那北蛮子那番动作就证实了。而且这姑娘年纪太幼,哪会懂得什么男女风月?明显只有那种中年丧妻大叔,嫉奋妒世,才会想着要把小姑娘送我床上来。”
易渊只觉此人不可理喻,道:“你就这么肯定?”
楚关月摸下巴道:“废话,我有哪一件事估计错了的?诶,你这么看着我干什么。。。。。好吧好吧!还有就是,虽说是战场无情,可是再低贱,哪个人又不是他娘怀胎十月生下的?因为家国便只能把脑袋揣裤腰带上摇摇欲坠,一朝为国捐躯了,爹妈哪个不是疼的死去活来。所以能少杀一个人便少杀一个人。更何况这么个娇滴滴的小姑娘,还真下不去手乱棍打死。。。。。。”
易渊咬牙切齿:“可把你给得意的,你个重色登徒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