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景歧真把书包给冯时带来了,其实已经没什么必要,因为冯时今天就打算出院了。现在恢复得也没什么大碍,短时间内不会再作死就是了。
冯仁国和曾知知一回来就接他回家,然后周五的时候方政帮他把学校发的资料全都拿了过来。
冯时叹了口气,认命地翻出一支笔。
*
三月悄悄离开。
四月,窗外一阵淅沥声。
细雨轻绵,好似一首温吞吞的歌。
这一天是清明。
大概六点这样,冯仁国就起来了。
"萌萌?"冯仁国悄悄推开门,走进来用手怼了他一下,"起来了。"
"……嗯。"他翻了个身。
随后冯时一骨碌地从床上爬起,呆坐了一会儿,然后去了厕所。
冯仁国把早餐准备好,就坐在阳台上发呆。
过了没多久,冯时出来,他一边啃面包,一边瞧着老爸的背影。
大清早外边的天灰蒙蒙的,房子里也是一片安静。
"吃完了?”冯仁国走到玄关处,提着个袋子,“走吧。"
关门的声音很轻,然而曾知知还是听到了。她走出卧室来到客厅,看见冯仁国在桌子上给留的小纸条,轻轻笑了笑。
……
父子俩穿过小道,这里的草地仿佛都还带着一股湿意,山里的雾似乎仍若有若无地飘荡着,隐约是乳白色的。
冯仁国停住脚步,两人站在一座墓碑前。
冯时把花放下,还有茶、水果、酒,全部陈前摆开。
"有什么跟你妈说的?"老爸开口道。
每年都是这句。
冯时脸色动了动,一如既往地回答:"在心里说了。"
照片上的女人看起来很年轻,长相并不突出,但有股灵气在,眼睛很圆,有些偏娃娃脸,眉眼和冯时有七八分的像。
冯仁国也不再吭声。
他这会儿看起来总是最严肃的。
好像有悲切,又好像没有。
一恍十六年的岁月过去了。
而冯时也只是默默地站着,心里说不清是什么感觉。
据冯仁国所说,他妈是个很小女孩儿的女人,冯时看着这张照片,心里倒是一下就认同了。
萌萌这小名就是他还在肚子里时他妈给钦定的。
只不过没机会叫一次。
过了一会儿,父子俩才离开了墓地。此时天边也逐渐漫出一点点的金光,照在冯仁国的头发上,有一种透明的感觉。
*
距离冯时的奥数竞赛也有一段时间了,刘启此刻正在办公室里,片刻后拿着一张奖状去了三班。
教室里乱哄哄的。
现在是下午第二节课,冯时一边转着笔,一边留意方政发来的短信。
方政:“你那个竞赛成绩出没?我们班刚刚给得了奖的那个大佬发奖状了。”
“没。”
发完这句,他想起来待会儿似乎就是数学课。
“听说拿奖的人挺少的,”那边消停了一会儿,接着方政又发了一条,“兄弟莫慌。”
冯时笑了一声儿,回他:“慌个屁。”
保守估计拿奖是没有问题的,几等奖就不知道了。
拿了就得,几等奖都一样。
没多久刘启进来了。
他带着一副黑框眼镜,清清嗓,拍拍手,笑得跟大苹果似的。
冯时是二等奖。
其实在他看来还是有些可惜的,不过全年级唯一一个得了一等奖的在自己教的七班,他教的这五个参赛学生基本都能苟一张奖状回来,刘启对这个结果还是比较满意的。
三班文化课水平一般,冯时于是在一片鼓掌声中上去拿了奖状。
他随手把奖状扔进抽屉里,给方政发了个消息。
只不过没想到因为这个奖状,放学的时候就遇上人作妖了。
*
冯时和方政推开门。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但凡两人走到一起,总是先要去趟小卖部。
收银的又变成吴大爷了。吴大爷脸一拉,手一挥,满嘴都是不买就滚。
"感觉各位买单的热情度都有些下降。"方政在心里默默对比了一下,说道。
冯时突然想到,出院以来都没再怎么见到景歧了。
他放学回明继直接上三楼,两人的确是没什么机会见到。
冯时摇摇头,回道,"没那么夸张吧。"
方政"啧"了一声,"哎我发现你……"
只不过没等他说完,身旁的冯时一个踉跄——被撞到了。
他们又在货架之间,这么一撞闹出的动静还是不太小。方政赶紧扶了一把,皱起眉,结果回头一看,一对粗眉皱得更深。
是李勇衡。
"眼睛长头顶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