屿东城城东。

正是仙人招收弟子之时，城中男女老少将此处围了个水泄不通。像是过节一般，又比过节更加热烈——五年一次的盛事，寻常节日怎能与其相提并论？

人群中心是两位面色淡然、仙风道骨的仙长。众人议论纷纷，脸上或多或少都有惊艳倾羡之色。

两位仙长前是屿东城参加选拔的孩童们，按照收弟子的标准，他们都应不满十六岁。有的年龄小些的孩童，就被哥哥抱在怀里，一同参选。

肖遥也在其中。

环顾四周，他发现这里面还有不少自己眼熟的人。那个抱着弟弟一同参选的，是茶楼常客孙叔的大儿子；扎着朝天揪的小女孩，是赵屠夫家的囡囡；神色桀骜的十四五岁少年，是城中大户人家李家的小少爷李不凡……细数下来，有大半的人肖遥都认识，甚至有的还挺熟悉。

孩子们第一次见这样的大场面，都不由得有些紧张，遇见熟悉的人，不由自主的会想要亲近亲近说些话。一时间，城东的人群叽叽喳喳，人群中的孩童也叽叽喳喳，好不热闹。

四周围着的人群，自然是这些孩童们的亲人，盯紧了看看，肖遥也发现了自己茶楼的掌柜的，还有那个有些肥胖的黄老头。

发现肖遥在看他们，掌柜的和黄老头赶忙摇摇手。

黄老头更是做出口型——

“你”

“是”

“最”

“棒”

“的”

“！”

至于是怎么表达出感叹号意思的，是因为黄老头最后还激动地跳了一下。

……

两位仙长身旁是一块一人高的白色巨石，在清晨的阳光下闪烁着粼粼的光芒，很是神异。

确定不会有人再来后，其中一位仙长上前一步道：“我等此番来屿东城的目的，各位应已知晓，是为了选拔问天派的新弟子。初步挑选，不会太过严格，只需满足两个要求便可。”

“一、年岁不过十六载。”

“二、身负灵根。”

这两个条件都是五年一次的招收弟子的例行惯例，屿东城的人们并不陌生。仙长也并未做过多的解释，话毕，便捏了个手决，将一股灵力打入身旁的白色巨石上。

白色巨石本就神异夺目，吸收了那股灵力后，瞬间光芒万丈，夺目刺眼，在仙长的控制下才渐渐淡了下去。

白色巨石之光变得温和起来，照射在所有的孩童身上。有些孩童并无异象，有些孩童的身上则反射出其他颜色的光来。

仙长数了一下，共有六名孩童闪烁出代表具有灵根的光芒，长袖一挥，将这六人从人群中分出，施了法决，唤来一片仙云，将他们带走了。

不留只言片语。

人群中，黄老头看着先前肖遥站着的位置，不由晃神，喃喃道：“真的选上了……”

……

被选上的孩子们一共有六人，但是这并不意味着他们一定能进问天派。

“年龄和灵根只是初试，后面还有别的测试在等着你们。”先前并未说话的仙长提醒孩子们，“若是后面的测试你们也通过了，才算是正式成为了问天派的弟子。”

“若是没有通过，回家或是加入一些小门派都是可以的，全看你们自己的选择。”另一位仙长立在云头，回身道。

兴许是因为这里的孩童们都有灵根，可能以后会是同门，他的语气不复先前那般冷淡，而是稍显柔和。

“仙长，我们还要经过什么测试？”有孩子急切地问。是那个李家少爷李不凡，先前测灵根时测出了金火双灵根，给仙长留下了不俗的印象。

“不急，到时候你们就知道了。”

肖遥本想盘腿坐下，好好欣赏这天上的景致，只是周围一众的孩童都还或是紧张或是害怕或是好奇地站着，他也不好鸡坐鹤群，也太过显眼了。

好好看了看，除了他自己，还有两个熟悉的人。一个便是那位李家少爷李不凡，还有一位是赵屠夫家的囡囡，此时好像还没弄明白状况，正吮着手指，好奇地四处张望。

……

问天派的山门并没有想象中那样雄伟大气，只有一块白玉石碑静静矗立于此，上面写着“问天派”三个古朴雄浑的大字，笔力苍劲有力，仿佛谪仙所书。

石碑旁是弯弯曲曲不见尽头的石梯，有的宽至几丈，有的不过能容二三人站立。

“这便是我派的问仙梯，”仙长道，“共九百九十九级，若是能登上一百级，便算是过了此关。”

话音刚落，又有几位仙长驾着仙云，带来了几位有灵根的孩童。等了约一柱香的时间，又陆陆续续来了好几位仙长，带来的孩童约有百人。

所有的孩子们被聚集在白玉石碑前，仙长们则自觉地移步至了一旁。

清风浮动，树木的叶子“哗哗”作响，绿意盎然，叫人心旷神怡。只是那风儿之势不减，吹拂过在场的孩子们，在一片惊呼声中化作一位发须全白的和蔼老者，站在“问天派”的白玉碑旁。

老者环视了一眼，笑着宣布：“既然人齐了，那便开始吧。”

话音刚落，便有心急的孩子冲上了石阶，想要快速登上一百层，好成为问天派的弟子。

顺着人流，肖遥也登上了石阶。

踏上石阶的那一刹那，如同整个世界都摇摆了起来，稳住心神后再看，却发现整个石阶上只剩自己一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