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

第二天张云雷早早就醒了，刚起床有一瞬间的恍惚，随即，昨晚的经历又一股脑地涌了回来，堵在张云雷的胸口。

他看看身边只有九涵一人在，心凉了半截儿。

就这么直挺挺地躺在床上，望望天花板，又望望门口，再转过来，后来干脆一动不动地望着门口。门外偶尔有病人和护士往来，却没有一张是他熟悉的面孔。

董九涵似乎感应到了什么，也突然醒了，一睁眼看见的就是张云雷一副失魂落魄望着门外的样子。

“队长，这才四点。再睡一会儿吧。”董九涵起身劝说。

张云雷摇摇头，收回目光，望向窗外，“天都见亮儿了。睡不着了。”

“那我扶你起来坐一会儿。”见张云雷没反驳，董九涵试着扶他起床。

张云雷就这么一动不动地坐着看着窗外，看了整整四十分钟。

董九涵一开始不敢打扰，就在旁边陪着。见这么下去不是办法，小心翼翼地说：“队长，你有心事儿可以跟我说。”

张云雷好像没听见他的话，没有任何反应。董九涵走上前去，看着张云雷的侧脸。上一次在队长脸上见到这个落寞的表情还是那次事故，队长嗓子里插着管子的时候，想想他就鼻子发酸。

但即使那一次死里逃生，前路希望渺茫，队长都还是很快就恢复了精气神儿，一点儿萎靡的样子都没有。他看着队长一直顶着那口气儿做着治疗和康复，最后涅槃重生，长出一身漂亮得羽翼，心里佩服得五体投地。

董九涵崇拜队长不仅仅因为他唱的惊艳，不仅仅因为他举手投足的气质，更因为队长骨子里透着的那股子韧劲儿和傲气。

但眼前的张云雷的傲气好像暂时被什么抽走了。失去了支撑的队长看上去就像一个易碎的瓷娃娃。董九涵心里升起一股从未有过的异样感受，仿佛此刻的自己不用再远远地仰望他了，而是可以强大到冲到队长的面前用自己得臂膀护住他。

董九涵思绪云游之际，张云雷突然站起身说：“扶我下楼。”

“现在吗？”话刚问出口，董九涵赶紧伺候队长穿上外套。队长的话就是命令，是不容置疑的，他怎么这会儿倒忘了。

仔细地扶着队长来到楼下的小花园儿，这会儿朝阳才刚刚升到半空中。队长在朝阳下站定，摆起架势开始练嗓儿。

这一开口，那股气儿又回来了，不一会儿，周围就凑过来几个晨练的人来欣赏。

看着他们赞许的眼光，董九涵心里比自己得到赞赏还骄傲。果然，不管什么时候，队长都是最耀眼的。

练了一会儿，张云雷的身体有点吃不消了。董九涵想背他上去。张云雷撇撇嘴拒绝了：“没那么娇惯。”

折腾回病房已经六点多了。张云雷假装不在意，但心里紧张地带着一丝期待看了看病房内，病房内依然空无一人，他的心又往下坠了一截。

张云雷努力藏住自己的失落，坐下点开个小曲儿闭上眼听。

这一整天，杨九郎都没有出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