长安自广陵的官道上,五万兵马浩荡行军,为首的那位可是正三品的兵部尚书郭玉石。
这位郭尚书正骑在马上,紧锁着眉头拍了拍绕在身边的蚊虫。
“尚书大人。”他一旁跟着的是兵部侍郎,亦是他的心腹,名叫贺元,他眼尖心细地递过去一块被驱蚊草汁液浸泡过的方巾。郭玉石接过来用它揉了揉手背和脖子,望着远处问道:“还有多久?”
“在有两三日的功夫就可以到达淮元城了。”贺元道。
郭玉石点点头,这一路南行愈发湿热的天气和即将要打的那场仗,都让他觉得甚为烦躁。贺元看出他的心思,宽慰道:“大人不必忧心,他广陵的屯军再多怕是也不过一万,我们这边结结实实的五万兵马还怕打不过?”
“这我晓得。成是可以成,只不过……”郭玉石叹了一口气面露难色,而后凑过去对贺元耳语道:“只不过当官的这么多年哪里打过什么仗?虽说是个兵部尚书的职位,可边疆告急的时候,早些年是蓝邺领兵平定,后来又是他那比我还小几岁的儿子蓝玉出马,我呢,不过是每次去跟户部那些老鬼吵架要银子和粮草支援行军,这是头一次被圣上派出来领兵,心里头也真是没底。”
“您且把心态放宽吧。”贺元心态倒是不错,神秘一笑,道:“剿灭广陵蓝家叛匪可是圣上收归人心的重要一战,圣上把这事儿交给您,还不是因为对您的器重?此战赢了以后,您也算积攒下了北燕王朝中一等一的军功威望。蓝玉叛出后,那从一品骠骑将军的位置可还空着呢,不给您给谁?”
“去去去,那是货真价实的武官,不说我这老身子骨骑射的本事早就荒废了,我若真当了,少不得四处领兵征战吧,都快享晚年的年岁了,还图这个干啥?”郭玉石拍了下贺元的脑袋,他眉头虽紧锁着,语气里却已不似刚才的忧虑。
“名声二字谁不稀罕?您就先坐上这个位子,再找个借口上书致仕呗。”贺元转了转眼珠,接着道:“实在不行,您就向圣上举荐举荐晚辈,让晚辈来接替您的位置呗。”
郭玉石闻言顿了下,随后就捧腹哈哈大笑起来,抬手毫不留情地使劲儿去拍贺元的后背,说道:“你啊你啊,真是比猴儿还精,这绕来绕去,什么便宜都让你占去了。”
贺元瞧郭玉石的情绪好转,便在心里暗暗地舒了一口气,郭玉石笑了半晌后才停下来,终于也不愿想那些糟心的事情了,而是揉了揉肩膀说道:“过几日到了淮元城后,得先找个酒馆吃些好的,这几日行军实在是太累。”
“是。”贺元附和着,顿了顿后小心问道:“大人,这次借道淮元城,圣上到底是容许我们接纳下多大的油水?”
郭玉石被阳光刺得眯了眯眼睛,说道:“油不油水倒在其次,圣上的意思,是虽说那人断断续续送到长安城的财宝也算有诚意,但总要探出他的底线在何处,若真是个忠君之人,咱们也……也别拂了人家的好意,毕竟他这种举动,没准儿就能带起些有钱有金的商贾人家效仿,多少能弥补些国库的亏空,你可不知,户部那帮老家伙最近死了的心都有的。”
“那……他的目的若并非那么单纯呢?”贺元问道。
郭玉石哼了一声,用拇指指了指身后人马,道:“他若真有什么歪心思,那就只有宰了,扣个欺君罔上的罪名,再没收他家财产。”
贺元若有所思地点了点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