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皇子未动,潭五离了内殿。
边走边摩挲着大皇子给他的玉牌,站在殿门外,捏着红绳借阳光鉴赏。
和他刚才眼睛一样啊……
“小公子?!”潭五肩头被人轻拍了一下,转顾,见是留云。
“留云姐姐!”
“诶这是殿下的玉牌啊?”留云被大皇子支走去打理潭五公子的住处,刚在觅紫宫内选好了一处风水好、环境好、又离书斋近、又离久源殿近的屋阁。本要去向大皇里汇报,就瞧见了小小的青舟。
“嗯,殿下准许我出宫一次。”和桂花糕。
“出宫啊!”留云十岁入宫,聪明灵秀,肯吃苦。被皇后提携,成为大皇子的贴身侍婢,觅紫宫的一等管事宫女。虽然在这宫里活了下来,却和宫外的一切断了联系,只能闲坐在台阶上仰视这春来秋去的排排鸿雁。听到有人能出宫,羡煞了。
“小潭,你能不能也带我出宫?”
“可殿下未曾准许姐姐呀。”
“你先等一会儿!”留云盘好了说辞。不出宫,便成仁!
又听到——吱呀的开门声,穆泞出了密殿。
“殿下。潭五公子的住处都打理好了,只是缺了一样……”
“是不是缺了纸砚笔墨。”
“殿下真是玲珑心思!就是缺那宣纸墨砚狼毫黑墨!”
“那你出宫采买去吧,潭应该还没走远。”
雁呐!这么顺利?!我能出宫啦!哈哈!
“谢殿下隆恩!奴婢告退!”
还未等留云起身,穆泞就打开了比自身高四倍的殿门。不过,与其说是打开,到能说是扒开。
已是申时啦。
穆泞看到了殿门外的又在举着玉牌的潭五。
“你放心吧,这是真的。”
“哈哈……是啊……”
尴尬死了。
潭五觉的大皇子是不是会读心术。
“呃……殿下也要出宫”
这个问题怎么那么傻呢?
“不。我不出宫。”大皇子摇头,斩钉截铁道。他不想出宫,从来不想,他连这皇宫中分的各个司,各宫,各殿,大小狗洞都未了解的一清二楚,出了延黎门,或许连东西南北都分不清。
“噢。”
拿完银两的留云正好过来了。在宫七载,能没有点赏赐,没有点小钱?
“那殿下,我们便告辞了。”
“嗯。狼毫要细短的。”
这句话像是对着天空说的。
“是。”留云与潭五皆施礼,走之,剩穆泞一人。一阵秋风刮过,又有枯叶归了树根。
宫门,延黎门
“张门卫,我们要出宫。”留云拉过潭五,对看宫门的张门卫说道。
“可有物件?”
“喏。”
留云将玉牌交给张卫,仔细看着这玉牌。
而张卫又把玉牌交给了对面的李卫。“老李儿,你瞅瞅。”
“上用瘦金书刻‘澹泞喷珠 霈泽浓霜’,金丝染红搓捻成绳,挂玉牌;下坠流苏,顺滑无结;玉乃上好的于阗玉,至纯至净,最是润泽沁凉。假得也不可能这么真。”
“真的。”
李卫将玉牌给了留云,留云还给了潭五。俩门卫拉开厚重朱红的宫门,留云与和潭五总算是出了宫。
“留云姐姐,你不如先和我回相府吧?等我正式拜别了母亲,再去买东西。”
“那……你就这样回去啊?”留云看着简朴的潭五,不论他是庶子或嫡子,总归是丞相之子,出府回府难道不有马车接送?
“没关系的。相府离皇宫不远,就权当锻炼身体了。”
“我识得路。”
潭五左瞧右瞧着街道两旁的店铺,并没有把留云的话放在心上。
“徐品典当铺,黛赫楼,莫家医馆……”
不知不觉两人走到了十字路口前。
“小潭,我们往那边走啊?”
“呃……左边。”
两人兜兜转转,终于来到了丞相府门前。
“走吧。”
“……嗯。”潭五这句话说的声音级轻级轻。他有些怕了。
“五公子!”
“啊!?嗯……”
只是一声尊语而已。潭五很少被府里人们恭恭敬敬的称一声“五公子。”突然被叫,有些惊讶又有些惊喜。他不知该如何应对他们的礼节。
还是当听不懂的好……我不想让那么多人记得我。
“你是谁?!”
奴仆堵住了留云。
“我乃宫里的一等女婢。留云。”
奴仆上下打量着留云 。
“看什么看!?你这是在藐视皇威!宫中女娥,岂是你一看门小厮看的了的?”
“不敢不敢。”
“开门啊!没眼色!”
连个看门的都这么没脑子。怪不得小潭不想理你们。
“小潭,我们去哪儿啊?”
“去……乔素轩吧。”
“你母亲在那里吗?”
“是,生母。”
“行。”
留云顺着潭五,她不怎么喜欢这里。
“哟!原是五弟弟。你怎么回来了?你不是去宫里给皇子当伴读了嘛?”
说话的是一圆脸的男孩,里着金丝紫衣,外罩紫轻纱。从走廊上翻了下来,还打了个趔趄。仍是对青舟一脸的不屑与嘲讽。不过十一二岁。
跟头猪似的。留云默吐槽着这男孩,她是宫女,熟知臣子礼节,这么小就如此不恭。嘁。
“二哥哥。”潭五小心翼翼地行礼道。
“你叫谁呢!本少爷说过多少遍了!叫‘四公子’!谁跟你这个庶子是兄弟?啊?!你是聋子吗!?”
男孩听到“哥哥”就发飙了,他被人溺爱着长大,有求必应,就以为自己比皇上还要尊贵。对他这个五弟不是打就是骂。即使青舟生母在侧,父亲在侧,也是阴羞暗辱。有手指戳着青舟的额头。男孩身后跟着的奴仆们也是讥笑。都觉得男孩无错,打他是理所当然的。
啪!一声清脆的耳光声响过。
男孩被留云扇到在地。留云任管事宫女五年了,什么人没扇过什么人没打过。打轻打重,力道都要看她的心情。
“你!你?你敢打我?!”男孩坐在地上两手捂着被留云打肿了脸。
男孩的奴仆们连忙把男孩搀扶起来。
“你知道我是谁嘛?!我!我可是当今丞相的二公子,潭合琰!你敢打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