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华茗公主的见面还算愉快，兴许是容林道遇伏之事给华茗公主留下的阴影太深，不论怎么掩饰，她眼底藏着的恐惧依旧清晰到一眼就能被看穿。

宴会散场之时，顾瑈端着装了玉佩的楠木盒四处寻找华茗公主的娇小身影。她长了一张与颜蔚一样清丽的脸，甚至有着同样的气质，说话的腔调就像天鹅绒一样柔软，让人不由自主心生亲近之感。

“在那里。”缇缃眼睛尖，比顾瑈先一步找到华茗的背影。

顾瑈穿过散场的人潮，缓缓向华茗走去，轻轻拍了拍她的背。华茗惊弓之鸟般猝然转身，往后退了一步，差点撞到方才与她说话的那人身上。顾瑈瞧着她眼底快要溢出来的惊惧，脸上的笑尴尬地僵住。

华茗大约是才从昏暗的灯光底下看清楚来人，又或是刚刚从脑海里搜寻出顾瑈的模样，连忙站直了身子，扯开嘴角勉强笑道：“是瑞宁殿下，失礼了。”

“是我唐突，吓着华茗殿下了。”顾瑈的目光不自觉落在华茗平平整整的脸颊上，下意识觉得欠缺了些什么。

顾瑈觉得手臂被人戳了几下，骤然回过神，看到华茗脸上带着探寻的笑：“公主找我有事？”

顾瑈恍然，捧起手里的盒子：“一点礼物，不成敬意。”

华茗笑着接过，正要道谢，一旁突然插进来一道略显苍老的声音：“阿瑈还是这么礼数周全。”两人一齐转头，看到一个白发苍苍的老妪拄着拐杖站在烛火的阴影里，对着二人笑的意味深长。

今日是家宴，能参加宴席的大都是黎国皇亲国戚，且都是顾瑈的长辈。可是眼前这位……顾瑈努力回想，试图把这张脸跟某位长辈对上号。她暗暗拽了拽缇缃的袖子，示意她给自己一点提示。

缇缃咬着嘴唇，面色为难地摇了摇头。

顾瑈只好硬着头皮答道：“华茗殿下千里迢迢而来，这是应该的。擅自挑选的样式，也不知殿下喜不喜欢。”

华茗原本也不认识黎王宫的人，站在一旁安安静静听两人寒暄，突然被顾瑈点到，还来不及收起脸上的懵然：“公主一片心意，自然喜欢。”

老妪的神色间顿时多了些耐人寻味，笑呵呵道：“你还没看盒子里装的是何物，就说喜欢了？”

华茗的脸“唰”地便红了，不知所措地含了含下巴。

气氛忽然变的奇怪起来，顾瑈清了清嗓子，瞄了一眼连耳根子都红了的华茗，温声道：“是块蝴蝶玉佩，我怕华茗殿下不喜欢，送之前特地问了她，当时您大约不在附近，所以没听到。”

“原来如此。”老妪若有所思地点点头，拐杖墩了墩地，像是要走的样子，嘴里喃喃自语，“蝴蝶的样式。”

顾瑈的目光随着老妪远去，直到她单薄佝偻的身影出了大殿，淹没在浓重的夜色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