缇缃是在反复确认过顾瑈睡着之后才溜去颜蔚房间的。白天的提醒看起来没有对顾瑈起到任何作用,她决定铤而走险一次,怎么也要确认那人的身份。
其实在进去之前,缇缃心里已经隐约有了一个人选。十几年来,能让顾瑈的情绪波动如此之大的人,除了顾珝,也就只剩一个了。她本以为早上能旁敲侧击出颜蔚的身份,谁知顾瑈跟她兜了个圈子,就是不肯说实话。
对于顾瑈刻意瞒着她这一点,缇缃心里不是很好受。好像从颜蔚离开之后,顾瑈就学会了藏住心事,不像从前,什么悄悄话都跟她说。缇缃觉得,大概是因为顾珝去顾瑈殿里虚晃试探颜蔚时,提前告诉了她,却将顾瑈蒙在了鼓里,所以从那之后,与颜蔚有关的事情,顾瑈便很少在缇缃面前提起。
“是怕我给公子通风报信吗?”缇缃如此想着,一手护着摇曳的烛火,蹑手蹑脚地靠近床铺。
缇缃正琢磨着该怎么掀开面纱才不至于惊动到床上的人,可是等她走近时,却惊喜地发现面纱根本不在那人脸上。
果然是颜蔚。虽然早有准备,缇缃还是小小地惊讶了一下,屏住骤然急促的呼吸,原路溜了出去。
顾珝登门的时候,顾瑈还在床上赖着,她翻了个身看了一眼窗外阴沉沉的天:“今日又不是什么好天气,王兄怎么一声招呼都不打就来了。”
缇缃低眉垂目在一旁站着:“迎春宴之后殿下就再没进过宫,公子挂念殿下,今日正好路过,便进来瞧瞧。”
“什么事能从我这里路过。”顾瑈端起桌上的茶水,“只有他一个人吗,嫂子呢?”
“只有公子一人,在前厅等着了。”缇缃上前给顾瑈穿衣服,始终没有与顾瑈对视。
顾瑈松了一口气:“那应该不是来当说客的。”迎春宴之后好不容易清净了几天,顾瑈就怕黎王后又派华茗来当说客,翻来覆去就是那些话,她耳朵都要起茧子了。
缇缃轻笑道:“那可不一定,公子也一直记挂着殿下的终身大事呢。”
顾瑈不以为然,嘟囔道:“他还是多操心国家大事吧,老盯着我做什么。”
缇缃笑了笑,没说话。
顾瑈刚梳好头发,就听到院子里传来此起彼伏的“见过公子”,她心里一惊,面上努力维持着镇定:“不在外面好好等着,跑到我院子里干什么。”
“兴许是等急了。”缇缃向外瞟了一眼,“殿下快出去吧。”
纵然缇缃不催,顾瑈也是要急急赶出去的,万一顾珝心血来潮推开了颜蔚的房门,那就不好解释了。
好在顾珝只是在中庭站着,随口大声问道:“阿瑈呢?都什么时候了还没起床?”
“早知道王兄要来,我肯定早早起来备好宴席恭候大驾。”顾瑈站在檐下,衣角随着寒风翻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