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关情势还未有好转,黎王也跟着病倒了,就像是急于印证那句话一样,没几日便把所有事务都交到了顾瑈和顾珝手上。
顾瑈开始频繁进出黎王宫,留在公主府的时间一缩再缩,几乎一整天都不着家。然而无论忙到多晚,顾瑈都执意回府休息,看到院子里某盏摇曳的灯火时,才能真正卸下一身的疲累。
顾瑈觉得她暂时没有力气与自己抵抗了,好不容易再一次筑起的心防在颜蔚简简单单的一句话里就崩塌得连灰土都不剩,重头盖起,也是需要时间的。于是她与颜蔚就这么维持着说不清道不明的关系,像是有一条无形的线横在两人中间,顾瑈一直以为,不会有人先踏出那一步。
立夏的那一日,边关传来捷报,李傕已收复一处重镇,击溃卫国军队,边关情势有所好转。
收到这个消息时,顾瑈正在御书房与顾珝商讨军粮运送之事。去年王都附近几州收成都不是很好,几乎都紧着王都先用,若要供边关所需,看起来只能从江南调运。
“太远了。”顾珝俯在一张与桌子一般大小的黎国地图上,用手指连接起江南与边关两处,“若是天气不好,耽搁十天半个月只怕都是少的。”
“实在不行,就先从王都调运。”愁容像是刻在了顾瑈的眉眼上,怎么都舒展不开,“总比江南长途跋涉快一些。”
“可以是可以,不过,如此一来,王都附近的粮仓恐怕都要空了。”顾珝的手指不安地在地图上敲打,“缩减王宫的用度,倒是能多撑一两天。不过各州的赈济粮,就未必了。”
“江南走水路到王都,大概要七天?”顾瑈凑近地图,“留够各处七天的粮草,让江南各府走水路加急运送来王都。边关士气正盛,不能在此时有后顾之忧。”
顾珝撑开在桌上的五指渐渐攥成了拳:“只能如此了。”他提笔很快拟好了一份令书。
顾瑈通读一遍,没发现什么问题,眉间的结才终于解开了些许:“都会好起来的。”她疲惫地笑了笑,“今天早上我去给父王请安,他的精神还不错,听到战报,应该会更开心。”
“那就好。”顾珝拿起捷报又看了一遍,“卫国此番是彻底与我们撕破脸,若不能一举得胜挫了他们锐气,后患无穷。”
顾瑈听他提起卫国,恍然想起黎王后交待的话,犹豫了片刻,还是问道:“听说,你最近没有回府。”
“听母后说的?”顾珝没有多大反应,神情很是无奈,“最近这么忙,你瞧瞧,现在都什么时辰了,哪有时间回去。”
“母后的意思是,嫂子与卫国早没什么联系,你这么做,反而惹人非议。”忙归忙,若是真想回去,多晚都不算晚,顾珝不过是借此当挡箭牌罢了。
顾珝的神色渐渐冷下去:“我回不回去,她都会遭人非议。若是如今日一般得胜还好,若是……”他顿了顿,没再说下去,转身从书架下的柜子里取出一个小酒壶,两个小酒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