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珝的酒着实够烈，顾瑈晕乎乎勉强撑到府里，下车时脚下踉跄，差点直直摔下去。路上的灯本就昏暗，顾瑈只觉得入眼的一切都叠出了重影，深一脚浅一脚像是走在了泥坑里，要不是缇缃扶着，恐怕早已摔的鼻青脸肿。

到屋子门口时，顾瑈的意识已经开始模糊，她朝某个方向望了一眼，像是有无数个烛影投在窗户上，叠成了一大片光晕，她不由自主调转了脚下的步子，没走出两步便被缇缃一把拽了回去。

“殿下，你先进去躺着，我去叫人煮醒酒汤。”缇缃手下的力道不轻不重，却刚好能钳制住眼下的顾瑈。

顾瑈被缇缃拖进屋子，脸还是固执地朝着烛火的方向，片刻后转过头，发现缇缃还在跟前站着，疑惑道：“你怎么还不去？”

“值夜的人不知去哪里了。”缇缃打量着顾瑈发直的眼神，不太敢留她一个人在屋子。

“那你去找找？”顾瑈此时想到什么说什么，潜意识里想快点把缇缃打发走。

缇缃一个头两个大，走也不是留也不是，看着顾瑈的眼神越来越迷蒙，琢磨着她应该是困了，迟疑了片刻：“那你乖乖坐在这里，不要动。若是困了，就躺下睡一会儿。”

顾瑈像个乖巧的兔子，顺从地点点头，清澈的眼底透出希望缇缃赶紧离开的殷切。

“千万别动啊。”缇缃走到门口，仍是不放心地回头叮嘱了一句。顾瑈酒品还可以，归根结底是因为她从来没怎么喝醉过，可是看今晚的架势，可以说醉的十分彻底了。她只是偷懒打个盹而已，这兄妹俩到底喝了多少。

缇缃出去前特意带上了门，免得顾瑈悄没声地溜出去。可她忘了，顾瑈醉的再厉害，也不至于连一扇门都打不开。

顾瑈也不知被什么驱使着，除了脚下走的不稳的那几步，连个弯都没拐一下，径直便推开了颜蔚的门。

颜蔚穿着一身单薄的里衣，手里端着烛台，看样子正准备吹灯睡觉。她望着门口冲进来的人，神色微微诧异。颜蔚早就听到院子里有脚步声，不过没想到真是朝她屋子来的。以往顾瑈回来晚了，就算颜蔚屋子的灯亮着，也从没进来过。今夜是月亮打西面出来了？

“还不睡？”颜蔚放下烛台，笑着向顾瑈走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