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头疼，不如今日歇一天？”颜蔚不仅丝毫没有让路的意思，还光明正大地躺回去了。

“不了，不是很疼了。”顾瑈整整衣衫，打算从颜蔚身边绕过去。

不知是因为躺了太久，还是昨晚的酒劲没过去，顾瑈刚直起半个身子，眼前便一黑，直直栽了下去。

疼倒是不怎么疼，毕竟没摔到地下，就是觉得额头像是磕上了坚硬的像是骨头一样的东西，发出“嘎嘣”一声脆响。

头顶传来一声轻笑，冰凉的指尖再一次从顾瑈头上划过，有点痒，也有点疼：“若是实在不想去，也不必勉强。”

要是顾瑈身底下是块地，她一定毫不犹豫把头埋进去，越深越好。

“这下更疼了。”颜蔚停了一会儿，没等到顾瑈的回答，倒是胸口处不大均匀的呼吸惹得她一阵心乱，指腹反复摩挲着顾瑈额上的红印。

顾瑈含糊不清地“嗯。”了一声，慢的不能再慢地从顾瑈身上一寸一寸挪下床。这次颜蔚没拦她，看着她一点一点从手底下离开，嘴角始终没落下过。

顾瑈站在光影里，头低低垂着，像个做错事的孩子，在床边站了半天，颜蔚看到顾瑈的双唇张了又合，欲言又止半天，只给她留下一句：“我走了。”

颜蔚就在床上平平地躺着，这个角度正好能看清顾瑈的一切，她的局促，她眼底一闪而过的某些情绪。颜蔚忽然觉得，如果能天天都这么看着顾瑈，就算让她一辈子躺在这里，她也愿意。

颜蔚抬起手，挥了挥：“去吧。说不定，今日还有好消息。”

就算有天大的好消息，顾瑈也不会再喝酒了。

梳洗时，顾瑈从镜子里看到缇缃满脸的担忧，大概憋了一肚子话，却又不知从何问起。顾瑈想解释，可是伸手触及到的成片空白让她打了退堂鼓。她也不知，该从何解释起。

顾珝前一晚大约也把自己灌醉了，看起来没精打采的模样，正对着一张边关地图死死拧起眉头。

“有新消息？”顾瑈见顾珝神色不大轻松，把缇缃留在外室，快步走了进去。

“没有。”顾珝转过头，神色舒展了些，“我担心罢了。”

“边关一时半会儿应该是安定不下来了。”顾瑈跟着叹了一口气，“这场战事这么突然，卫国是不是做了十足的准备，想与我们长期耗下去？”

“你也不必太过忧心。”顾珝拍了拍顾瑈的头，“越国被灭的时候，就迟早会有这么一天。天下分久必合，不是他们先动手，就是我们先动手。早一些未必不是好事，卫国打了先手，却未必能占到先机，我们的将士，不比任何人差。”

“那粮草……”顾瑈最担心的还是这个，再勇猛的军队，也不能饿着肚子上战场。

“顺利的话，四日之内应该就能到边关。”顾珝点了点地图上扬城的位置，“只要能夺回这一镇，我们的情势就算稳定了。卫国带兵的将领是路奇，当年攻打越国之时，李将军与他私交颇多，也算是知己知彼。何况，路奇不了解李傕，如此说起来，咱们还胜了一筹。”

话虽这么说，顾瑈和顾珝脸上的神情却越发沉重。战场瞬息万变，要打胜仗，凭着稍稍胜出的这一筹，还远远不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