跟着张成材一起值班的那个保安年纪很轻,上次也没见过谢浈,不知道谢浈是来干什么的。但此时看谢浈皮肤白皙,长得清秀好看,再加上半夜三更公司空无一人……谢浈也不是薄氏集团的员工,薄总平时对人冷冰冰的,对这个谢浈态度却还好。而且薄总还带着谢浈半夜三更去总裁办公室,这些奇怪都元素组合到一起……
一想到这里,这个保安的脑子就开始放飞,冒出了一些奇奇怪怪的脑补。
等确认薄总已经带着那个好看的青年坐电梯上了楼,这个年轻保安终于敢用气声跟保安队长张成材讨论自己的猜测:“张哥,这个男的……不会是……不会是薄总的男朋友吧?”
“咚。”
年轻保安的额头喜获一枚爆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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谢浈和薄兰望到了十六楼,声控灯一路亮起。虽然公司空无一人,但两人都对此没多大感觉。
十六楼的秘书办公室不会关门,里面空荡荡安安静静的,薄兰望也有总裁办公室的钥匙。
不过谢浈看来看去,倒是觉得空旷宽敞的茶水间无比适合接下来要进行的这项工作。这茶水间有吧台、有沙发,旁边还有一间小小的透明会议室,面积看起来得有一百来个平方。
薄兰望自然一切都听他的。两人进了茶水间,谢浈把青铜酒爵拿出来放在其中一张桌子上,撕掉了酒爵上的黄纸。
不过青铜酒爵依然安安静静的,没有发出任何动静。
谢浈上手捏它,它才会发出“咚咚”的声音。这声音谢浈已经听过很多遍了,不多不少,每次都是十三声。
除了这些声音外,青铜酒爵却没有其他任何的突破口。但这难不倒经验丰富的谢大师,谢浈从包里掏出一张符纸和一把小刀,这张符纸是空白的。
谢浈念了几个咒语,拿起小刀就往自己左手的食指划去,却被薄兰望眼疾手快地抓住了手腕。
薄兰望一脸怒气地瞪着他,原来薄兰望真正愤怒的时候这么吓人,谢浈突然怂了怂。
“你不是说都是用朱砂画的吗?怎么要用血!”薄兰望怒道。
谢浈有些理亏地补充道:“我是说的这种一般的符嘛,真的是用朱砂画的……不信你闻闻,没血腥味!”
谢浈讨好卖乖地把那张撕下来的符纸给薄兰望看。但薄兰望不为所动,冷冷道:“那为什么现在又用血?”
谢浈乖巧解释:“现在用途不一样了,要让它们现形,朱砂不够的……用一点我的血……真的一点点就好了……”
谢浈觉得自己很无辜,真的只需要一点点作为引子。他在严肃地思考,要不然以后不带小刀,随身带根针?
然而谢浈并没有成功地说服薄兰望。薄兰望从他手里强硬地拿走了小刀,谢浈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一滴血就滴在了那张空白符纸上。
看着薄兰望食指指尖上还在冒着鲜红血珠的口子,谢浈怔住了。忽略掉心脏的那一丝异样,谢浈眨了眨眼睛,低下头拿起那张符纸放在青铜酒爵上:“你的血没用呀……”
然后他这句话还没说话就咽回去了——那带着薄兰望鲜血的符纸接触到青铜酒爵之后,青铜酒爵突然一阵剧烈地颤抖,酒爵里传出来一些让人不忍耳闻的惨叫声和尖叫声。
青铜酒爵晃动得越来越厉害,那张符纸却始终稳稳地盖在青铜酒爵的杯口之上。牢牢地把它封住。
但不知道发生了什么,那黄色的符纸忽然渐渐变成了红色,就像被溅上了鲜血一样。原本符纸上只有一小块属于薄兰望的红色血迹,但此时此刻越聚越多,如果不是两个人确定这个酒爵是空的的话,他们都要以为是不是这酒爵里装着血溅在了符纸上了。
很快,整张符纸接触杯口的那一部分整个被鲜血浸透,湿漉漉的,彻底变成了红色。
这是极其诡异的一幕,但谢浈经历多了,薄兰望没感觉,所以两个人竟然都十分平静地围观。
在符纸被鲜血几乎浸透之后,它的效力就在慢慢减弱,很快,湿漉漉的符纸从中间破开了一条缝,露出了青铜酒爵里面来。谢浈还来不及探头看里面是什么,就看见从酒爵杯口冒出一阵青烟。
随着这阵青烟,本来灯光明亮的茶水间忽然暗了下来,周围都灰蒙蒙的,仿佛被笼罩进了一层灰雾里。
薄兰望正凝神贯注地提防着,忽然嘴上一热,嘴唇被一个温温软软的东西触碰了一下,薄兰望一阵,就发现嘴里多了一股清凉的味道,原来是颗薄荷糖。薄兰望有些不习惯地在嘴里用舌头舔了一下它,清凉微苦的薄荷糖明明是让人神智更加清醒,但薄兰望却觉得自己这会儿反而更迷糊了。
谢浈往自己嘴里也塞了一颗薄荷糖。虽然要应对这样的幻觉应该是没多大问题的,但谢浈还是习惯性地多做一点防备。
那青烟里先是传来一些惨叫声,随后惨叫声消失,又变成了另外一种声音——仿佛有人一直在磨一把巨大的刀一样的声音。
随后那阵青烟突然分开,一个红黑交加毛茸茸的东西突然滚了出来,落在地上“咚”的一声。当他滚到谢浈面前时,谢浈的瞳孔骤然放大——那居然是一颗人头。
短暂地吃惊后,谢浈认真研究了起来,这人头还梳着发髻,即使闭着眼睛,也能看出来那面容凶神恶煞。这还不算完,青烟跟个无底洞似的,一连滚出了十三颗人头。每一张闭着眼睛的脸看起来都充满煞气。加上它们的样子,谢浈一下子想起来之前看到过的野史中那轻描淡写的一句“十三个杀人犯”。这似乎,刚好对上了。
经过这一遭,谢浈已经隐约对青铜酒爵有了些了解。但对方并没有打算就此罢休。
忽然,一颗人头的眼睛猛地睁开,那眼睛是鲜红的,凶神恶煞地盯着谢浈。它张开了嘴,发出一些听不懂的声音,这一颗人头睁开眼,另外十二颗也同样睁开了双眼。它们死死地盯住了这里唯二两个活人——谢浈和薄兰望,也不知借的什么力,那人头就冲着他们飞了过来,嘴大大地张着,看起来是瞄准了他们的脖子,想要狠狠地一口咬下去。
谢浈把小刀反手握在手里,手里早已拿着一叠早就画好的符纸,眼看第一个人头就要冲到跟前,谢浈把符纸一扔,那张符纸就盖住了人头的眼睛,让他的行动迟钝了一下。谢浈正要趁此扎它一刀,忽然侧旁伸出了一条修长的腿,一脚就把人头踹回了青烟里——还是带着惨叫声回去的……
谢浈愣了。
薄兰望面无表情,仿佛在踹西瓜一样,十分无情地把这些哇哇乱叫的人头都踹了回去。随着最后一颗人头被踹进青烟,青烟一下子散了,周围又变得十分明亮。
而那好好放在桌子上的青铜酒爵,晃了一晃,仿佛不堪重负似的,突然倒了下来。里面的红色液体沿着杯口流到桌子上,又流到了地上。
眼前的一切恢复平静,薄兰望的心情才稍稍好了一点。不过看着那被弄脏的桌子,他还是皱起了眉。舌头动了动,嘴里的薄荷糖只剩一点点了,再一动,就完全消失了。
看着重归平静的茶水间,谢浈愣住的眼睛慢慢地睁大,然后满是崇拜地看向薄兰望,薄兰望被这眼神看得身上热了热。
谢浈冲薄兰望扑过去,薄兰望下意识就把他接住了。谢浈趴在他怀里,眨巴着眼睛十分浮夸:“兰兰超厉害!兰兰力气好大!”
本来是让人受用的话,但经过谢浈的小嘴巴一讲出来后,就让人很想打他。薄兰望下不了手打他,只能捂住他的嘴。谢浈不安分地在他的手掌里挣扎着,声音听起来模模糊糊的:“唔……兰兰……好厉害……呜呜”
薄兰望的耳垂,在谢浈看不见的角度慢慢烫了起来。
但两个人都没看到的是……此时刚跨出楼梯口的两个气喘吁吁的保安,又踮着脚缩了回去。他们改乘电梯,悄无声息地迅速回到了一楼,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
等从电梯出来,小保安的脸都涨红了。张成材重重地咳了两声,然后用一些乱七八糟的理由把年轻保安训斥了一顿。一边训得小保安丧气地垂着头一边在心里惴惴不安:总裁应该不会发现我们上去过了吧?
事实上因为谢浈和薄兰望放出了青铜酒爵中作怪的人头,这酒爵的幻觉范围远比谢浈想象中的大。
两个保安负责在这个时间段值班,因为总裁不让上去所以他们也会到广场转悠转悠。
结果年轻保安一抬头,就看见了他们公司除了一楼之外唯一亮着的楼层——十六楼,本来明亮的窗户突然变暗了,那并不是窗帘,而是好像什么烟雾。但他们怎么也看不清。
年轻保安吓坏了,连忙告诉了保安队长,两人的第一反应都是以为十六楼起烟了甚至着火了——虽然不知道为什么烟雾报警器没有丝毫响动。
总裁还在十六楼,所以他们根本来不及纠结,马上就开始爬楼梯。却没想到等他们气喘吁吁地爬到十六楼,什么烟味都没闻到,就听到了一些奇怪的声音。
训斥完小保安,张成材拍了拍胸口,一边又十分庆幸他们没有毛手毛脚地就冲出去。万一撞破了总裁的私事,那这份工作也就丢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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闹了半天,谢浈总算消停下来,薄兰望试探着放开手,见谢浈没有再闹腾的意思,便放心地松开他了。
虽然中午才起床,但这一天也经历了不少事情,谢浈闹着闹着就困了,打了个呵欠昏昏欲睡。
就在这时候,薄兰望的手机响了一下,收到了一条新消息。他打开一看,是罗铭越发来的:【卖家已经找到了。】
附送了一个地址,和一张照片。照片上的人看起来四五十岁的样子,身体不正常的瘦弱,眼睛浑浑的,看起来没有神。他正身在一间看起来十分老旧的屋子里,屋子里的陈设都像上个世纪的产物。但这些老旧的陈设中,却突兀地摆放着一些昂贵的补品和药品。
【这个人说他曾经跟别人说过青铜酒爵的事情,或许屈绿松当时在哪儿听见了。】
薄兰望按下按键,回复道:“明天,我要见他。”
对方很快回复:【是,我马上安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