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平堇的脸色,由懵转黑,一把拽走斗篷,甩在一旁,言辞透露了几分危险:“不过是借钱,阿真竟然如此大费周章?”
孽鸩立刻嚎啕大哭:“陛下不借便不借,何必羞辱鸩?吃喝拉撒,人之常情,一天也耽搁不得,若不是饿到没办法,鸩哪会厚着脸皮来找陛下?”
气就气吧,有本事杀了他!年纪小,好拿捏,还听话,有正统名分的傀儡国师,哪里好找?
顾平堇黑脸道:“你要借多少钱?朕的私库,并非取之不尽。”
孽鸩抽抽搭搭,扬起一根手指。
“一千两?”顾平堇还记得对方在乡野长大,对银子没数。
孽鸩继续哭:“若只有鸩自己,即使饿死也无妨,偏偏有人信任鸩,愿意做鸩的武教臣,若让他们饿肚子,我也不想活了,陛下你可知道,那商同良,一顿饭,要吃掉多少斤的麻辣小龙虾……”
“一万两总够了吧?”顾平堇霸道惯了,突生出一股恶寒,总觉得这小国师接下来还有惊人之语。
“陛下!”孽鸩重新抱住他的两腿,不肯起身。
“十万两!再多朕的私库便要空了!”
当他不知道顾氏私库有大吗?孽鸩心里唾骂顾平堇不要脸,面上仍娇娇怯怯,一脸天真,“陛下,鸩听说,您宫里的翡翠玉净瓶,一尊便值一万两黄金……”
顾平堇心里疙瘩一声,环顾一圈四周摆花的数十个玉净瓶,合着这小子是算准了来的。他咬牙切齿,又不得不维持笑容,道:“阿真,你不知,玉净瓶有价无市,都是虚的,不值这个价……”
“陛下……”
顾平堇从不知道,自己听到“陛下”二字,会难受到浑身起鸡皮疙瘩。他努力把双腿抽出来,慌忙把顾全叫进来,让他领孽鸩去私库,取三万两黄金带走。
“陛下。”顾全瞠目结舌。他家陛下自小精打细算,何时对一个牵线的傀儡这么大方了?
“不要叫朕陛下!!!”顾平堇差点一口老血喷出来。
借着宫卫搬送黄金的时间,孽鸩心情大好地在后宫溜达了一圈。
这地方他本来就挺熟。路过延鸿殿时,又见到那俩凌疆剑士。这次连对方名字都听到了,师兄叫伯齐,师弟叫叔见。
结合名字,他终于记起这俩人是谁。第一次佩戴【血月】时,他曾得到一个记忆片段,看罢丢在系统包裹里,没有多注意。【灯火阑珊初相见】,片段中的主角,正是自己和这两师兄。
所以是自己重生前,在十三岁之后遇到的人?
那片段有些暧昧的意味,应当是重要的人。若把自己重生前十三岁后人生算作一个剧本,那这俩,至少能混个四番男配?还有其他几个片段,结合起来,很容易联想成一段跨国狗血虐恋……
孽鸩打了个抖擞,没那么倒霉吧?
他在宫里闲逛,想跑回自己原来的住处看看,偶经一面墙,春风拂面,送来几片白色的花瓣,落在他头顶。
忽有系统提示音传来:
【系统通知】请问您是否接受日常任务【异乡人的遗愿】?
孽鸩一愣,右转看方才经过的那面墙,才认出这是某位外国人的小屋附近。
这人生自北地小国,国家已经为瑞安所吞并,年龄看上去挺大,白须落于胸前,据他自己交代不过五十余岁,因战祸而疲于奔命,故衰老不堪。他没别的长处,记性很好,因为能画出北地不少人迹罕至之地的地图,陈国的官员接纳了他,让其暂住于兵马台请旨的宫内小平房里一侧间。
这人姓秦,孽鸩唤作秦先生,曾向他请教过画画的问题:“秦先生,您这画,绝了,以前是画师?”
“非也,不过闲下来时,动几笔罢了。”
“您这动几笔可厉害,我曾花钱求人教,学了十年,都没您这水平。”
“小兄弟,作画在于心,心中有画,自然能画得像。”
“秦先生,你莫骗我,我心里的东西,总画不好……”
“那自是因为心中这幅画还不够清晰。”秦先生笑道。
孽鸩沉思,他确实不大能勾勒出梦里那青衣男子的相貌,怪不得画不出来。转变思路,孽鸩画起了元宝,果然一画一个像。
秦先生真聪明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