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初筷子一顿，道：“什么情况？”

展停星：“就……就我们领导不是有个闺女吗？领导见你一表人才，想把闺女许配给你，派我、我来侦查情况的。”

沈牧初一听，顿时没了胃口，他把筷子放下来，冷笑道：“你觉得呢？”

展停星心知自己踩了雷区，弱弱道：“我知道你……我也不是那个意思。”

沈牧初：“哪个意思？”

他简直是步步紧逼，展停星饭也吃不下了，他把筷子放下：“那……那我回去和领导说一下就成了，你别生气。”

沈牧初看他剩了一堆饭，道：“你先把饭吃了。”

展停星见沈老师看不得他剩饭，乖乖地埋头扒饭，其实胃堵得慌。心想自己干嘛非哪壶不开提哪壶，非要往枪口上撞，本来就是努力在顺毛，又把人惹得炸毛，真是作孽。

沈牧初看着人把饭吃完，端着餐盘就走了。下午上班的时候小李和其他人陆陆续续地进了实验室，沈老师已经到位了。小李站了一会儿打了个喷嚏，心里暗想下午实验室冷气怎么开得这么足，后来观察了一会儿沈老师，才察觉出冷的真正原因。

沈老师这个人，虽然平常不苟言笑，但是他的心情如何其实非常容易判断，此时此刻周身气场更是冷到极点，趁着他躬身看显微镜，几个组员在他身后挤眉弄眼的，一副大难临头的样子。

就一中午的功夫，谁这么大能耐惹沈老师不高兴了？小李摇了摇头，偷偷在沈老师心情曲线后又补上滑坡的一段。

展停星下午回了一趟公司拿文件，又返回来等着送沈牧初回去。其实他不用做到天天当司机的份上，就像沈牧初不必像上班族一样天天到实验室报道。沈牧初是敬业，而展停星却是恬不知耻地假公济私，乐在其中。他为此特地洗了车，换了内饰，还给空调加了雪种，甚至在来接沈牧初的时候下意识地在后视镜里注意一下自己的发型。

展停星一边干这些事一边在内心嘲笑自己，却切实收获了近乎可耻的快乐，并且乐此不彼。

临近下班，展停星抽了纸巾把车台上一点灰尘抹去，又正了正领子，电话突然响了，展停星接了起来，领导的声音在那边响起：

“小展啊。”

小展内心浮现出一丝不详的预感，他坐正了身体，领导在那边又道：“我把文文支去云月山庄啦，今晚你和小沈去和文文吃个饭哈。”

展停星满头大汗，道：“可是沈老师他……”

“我和那边打听啦，小沈的确是没对象嘛，你也不用太拘谨，就当是朋友吃个饭晓得伐？文文这会快到了，你接上小沈去嘛，到了报我的名字就成，就这样。”

领导迅速地挂了电话，展停星脑子简直就是一团浆糊，想不通为什么中年男子如此热爱牵线搭桥地当月老，沈老师再年轻再符合优良女婿的形象，他也是乙方的技术指导啊！

展停星一脸便秘，沈牧初开了车门，默默地坐进来，展停星顿时觉得人生艰难。他咽了口口水，小心翼翼地开口道：

“沈老师，那个……领导今晚要请你吃饭。”

沈牧初在实验室被一塌糊涂的数据搅得心烦，揉着眉心道：“吃什么饭？改天吧。”

展停星面对心情一般的沈牧初简直怂到地心里去，但又不得不开口：“就那个，大领导的闺女预备好了……要让你们一起吃顿饭……”

沈牧初听了这句话，揉着眉心的手放下来，他转头去看展停星，展停星竟然被他的眼神看得瑟缩了一下。沈牧初看着他的脸，就像这几年他无数次想象地那样。

他有很多次想把回忆撕碎，也有很多次默默将其拼起。展停星这个人厉害得很，隔了这么多年，三言两语还是能把他气到头疼。

他看着展停星，甚至朝他绽开一个微笑，道：

“好，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