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初随后张开手,展停星以为这大款真的要出手,过年推辞红包的客套话都想好了,结果沈牧初郑重其事给他掏出来一张文具店买笔的收据。
“大神机!!!”展停星怒吼,沈牧初踏上了文化广场前的架空层,把伞一收,往理科楼跑去。被占了便宜的展停星在后面飞奔,可惜腿不如大神的长,净追不上。
级长远远地看见一个黄色水母飘过去,吹着哨子大喊:“干嘛呢!你是哪个班的!在学校不许追逐打闹!给我站住!”
展停星心想傻子才站住,追着自己那便宜爹一口气爬上四楼,人都快累趴了。沈牧初人早就好端端地坐在座位上,展停星在走廊扯了雨衣踢了雨鞋,扑进来要掐大神机的脖子。
大神机差点被他扑了个趔趄,展停星骑在他身上,两只手虚拢着圈住他的脖子,他龇牙咧嘴道:“谁要当我爹?”
沈牧初怕他掉下去,手悄悄圈住他的腰,他用口型说了一个词,展停星顿时炸了,凑近压低声音道:“大神机!你要是在班里这么喊我你就死定了!”
沈牧初都察觉不出自己在笑,他附在展停星耳边小声道:“我怎么死定了?”
展停星的确没有让大神机“死定”的办法,场面一度陷入僵局,沈牧初说话时的气息是暖的。这人哪里都是凉的,表情是凉的,手也是凉的,有时候心也许也是凉的。
但现在应该不是。
展停星突然有些不好意思,他的不好意思即刻就表现在脸上,展停星红着脸支支吾吾道:“我……”
“你们干嘛呢?”
一个声音如平地惊雷起,小倩从教室前面走下来,他的额角青筋直跳,用一种看孽种的眼神看着展停星。
“展停星!你给我下来!你看看你像个什么样子!”
展停星急忙从沈牧初身上窜下来,背着手低着头面对小倩,小倩痛心道:“展停星!教室是你们打闹的地方吗?你知不知道你这样多影响同学?!”
展停星乖巧地点点头。
“知道你还闹?!”
展停星就不说话了。
他调皮捣蛋的时候挺多,应付一个小倩搓搓有余,是非题点头,其余时候不开口说话,小倩跟打棉花似的最后斥道:“给我坐回位置上去!”
展停星乖乖地坐回去,小倩的把课本敲在他头上,气道:“早晚给你调到前排去!一天一天的不学好!”
小倩突然感觉后颈凉飕飕的,一双黑沉沉的眼睛幽幽地盯着他,他底气去了大半:“看、看你表现了!”
展停星很萎靡地应了一声。
小倩骂骂咧咧地走了。
展停星趴在桌子上回血。他的脸贴着冰凉的桌面,给臊得慌的脸降温。小倩说什么他都没放在心上,主要是刚才和大神机打架打得血有点热,自己干嘛非和他闹?体型差就不够他一个打的。
不是,事实上就是大神机根本就不动手,他本以为就和李博翰郝景一他们那样你给我一拳我给你一脚的,他和李博翰闹得更厉害,小时候睡一个被窝摔跤能绞成麻花(那时候李博翰还挺瘦的)。
可能是沈牧初长得太好看了吧……展停星摸了摸鼻子,咕哝道。
“你刚刚和沈牧初干嘛呢?”旁边传来一个声音。
郝景一黑着脸问道。展停星正沉浸在懊恼和莫名的悸动中,根本没察觉到郝景一的神情,他一下被戳中了心事,挺不自然地回道:“没、没……我们闹着玩呢。”
郝景一坐在座位上,几乎要捏碎了拳头。他咬着牙,之前被压着的情绪又开始翻涌上来,郝景一盯着展停星无知无觉的脸,心里有抑制不住的煞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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雨下了三天。
启明一中高一高二的学生从盼着停课到盼着晴天,不是因为到处淹水,也不是因为校服总也晾不干。
——一中的春季运动会要开始了,每年仅此两天,逾期不候,下雨只能全体歇菜,绝不延期重办。如果运动会如期举行,加上周末,就是四天的小长假。
李博翰用纸做了个皱巴巴的晴天娃娃绑在窗边,天天拿笔当香地拜它,雨一直下到运动会的前一天,李博翰几乎要绝望了,他拿扫帚大不敬地戳了戳那娃娃,咕哝道:“到底行不行啊……”
下午三点,雨势渐小,打瞌睡的物理课上到一半,一丝阳光突破了阴沉已久的天空,全班人不由自主地扭头看向窗外,光柱从乌云中央打下来,灰色的云层被光柱一个个分解,消散,上层的云体明亮,犹如创世之初。
小倩停下了讲课,和学生们一起默默欣赏这迟到已久的晴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