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牧初：“我不是逼你——”

“你就是逼我。”展停星小声纠正他道。

沈牧初：“那就当我在逼你好了。”

展停星：“……”

沈牧初抬手轻轻摸他的脸：“对不起，我也是第一次。业务不熟，多担待吧。”

展停星有点拐不过弯来：“第一次什么？”

沈牧初的声音小了下去：“……第一次喜欢别人。”

展停星的大脑有点过载，他没想到沈牧初在这里打直球，他被沈牧初这一球打得正中脑门，有点晕晕乎乎的，他瞠目结舌道：“不是……你能不能循序渐进点？我……我……”

沈牧初带着毫无意义的歉意：“忍不住了。”

他抬起眼来认真地看着展停星的眼睛，展停星的心里警铃大作，却没有办法阻止他——

“展停星，我喜欢你。”

展停星僵在原地，他感觉所有感官都关闭了通道，就剩沈牧初这一句喜欢你。

他以前也曾经想过沈牧初会喜欢什么样的人，但那是限定这人的对象是个女性之下，时间在往前推，在见到他的第一天，展停星打死也想不到他们会走到这一步。

这是好事还是坏事，大概只有上帝才能回答。展停星的心里翻江倒海，有一小半在怨沈牧初逼他，然而剩下的全都是——

全都是被这句“喜欢你”击中的心情。

他有些仓惶地看着沈牧初，这下真的没法儿逃了，没办法像他们之间第一个亲吻时那样夺门而出，明天又高高兴兴地当什么都没发生。

他没办法从沈牧初那边逃走了，也没办法从自己这里逃走了。他在某方面不比沈牧初心软，他能揪着郝景一叫他滚，但没办法对沈牧初说一个不。

多新鲜，展停星人生在世，无惧无忧风调雨顺地活了十几年，心里有什么说什么，许是以前活得太痛快，沈牧初是管命数的阎王派来讨债的，一朝伸手就要他连本带利都还去。

展停星能拿什么还？只能把自己整个搭进去。

“沈牧初，你是不是说过你是个不留余地的人？”展停星说道。

如果不喜欢，就一定会立马拒绝，如果没能马上说出拒绝的话，那就代表着——

“我差不多也是这种人吧。”

他看着沈牧初说道，他发现沈牧初其实在紧张。

他嘴上说得那么硬气，却还是会紧张。

展停星觉得自己可太牛了，居然能让沈牧初这种人觉着紧张。然而他自己也没好到哪里去。等他说完，展停星自己脑子还是嗡嗡的，根本不敢回想自己说了什么。

沈牧初得到他的回答，他小心翼翼地凑近了他，低声道：

“我能亲你吗？”

“……现在不行。”

展停星在夜色里回答道。

*

6月很快就来了。

高三的课停了，天气越来越热，气温攀上顶端，每天中午那两节课展停星都恨不得打赤膊，许是高考将近的原因，在酷暑中，班里的学习氛围居高不下。展停星的6月初的月考中艰难地爬回第二……看起来挺寒酸的。

李博翰敏锐地发现展停星和沈牧初之间有什么不对，又摸过来捅捅展停星：“你小子又和大神吵架了？”

展停星感觉自己的脑袋像个开水壶，李博翰这个人怎么回事，他和沈牧初除了吵架就不能有点别的吗？呸，什么别的都没有。

是在交往了吗？好像也不是。沈牧初还是那样，从来不热情。展停星倒不是希望他热情，热情的沈牧初太可怕了好吗！这玩意只能出现在噩梦里。

两个人的相处方式没多大变化，这反倒让展停星觉得轻松。只是偶尔还是会别扭一下，反正就是不太习惯。沈牧初就跟没事人一样，该干嘛干嘛，考试也不见给展停星放个水，可恶啊。

展停星热得趴在桌上吐舌头，高三的学生在清考场，偶尔传来桌椅挪动的声音。明天就放假了，一中作为考场，高一高二在放假前也要把教室打扫一遍布置好考场。

高考带给他们的假期是除了国庆之外最长的，最高兴的应该是高一那群小孩，今年的高二带回去的作业绝对让人笑不起来。但是放假总归是好的，回来这一届的高三就退役了，按照小倩的说法，过了8号他们就高三了。

——高三啊，展停星叼着根棒棒糖把扫帚放到外面的储物间锁好，沈牧初站在走廊等他，他看了一眼整齐得几乎像在阅兵的高考考场，心里有一种说不出来的感觉。

展停星把灯关了，正想跟沈牧初说完事了，突然听到操场那边的宿舍区传来尖叫声。展停星起初不在意，以为高三的考生们在举行什么考前解压活动。

但是他随后感觉不对劲，那尖叫声太恐怖了，而且是好几个人的，一直在持续。

情况终于传到这边来，楼下有人大吼：

“有人跳楼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