就为了沈澄脚上那根小小的刺儿,沈扶苏折腾了一晚上。
本来就是找个镊子拔根刺儿的破事,正常人三秒钟就解决了,可是沈澄仿佛一只受惊的小兽,一看见沈扶苏拿着金属工具过来,吓得死死缩在床头,沈扶苏一靠近就大喊大叫。
差点没把沈扶苏给气死。
沈扶苏耐着性子,一遍一遍地说道:“我不会伤害你,你不相信哥哥吗?我就是替你把刺儿拔|出来,这样你就可以自己走路了呀……”
沈澄眼泪汪汪地说道:“我的脚脚要烂掉了,哥哥不要切掉它好不好?”
沈扶苏:……
沈扶苏:“你的脚不会烂的,你过来,我帮你把刺儿挑出来。”
沈澄拼命摇头,沈扶苏一靠近他,他就哇哇大叫,又哭又闹。
沈扶苏心力交瘁,低头看看表,已经凌晨三点多了,他的眼皮都在打架,阿澄倒是劲头十足,估计能跟他闹到天明。
沈扶苏失去耐心,用命令的语气说道:“过来,不许闹了。你再闹,我就生气了。”
沈澄泪汪汪摸了一把委屈的小眼泪,难过地说:“哥哥不要生气。”
沈扶苏爬上沈澄的小窗,手里举着他的镊子,如临大敌地说道:“我保证你不乱动,我立刻就能给你挑出来。你要是乱动,你就还得疼,发炎了要做手术的知不知道?”
沈澄委屈地看了他一眼,小声问道:“砍脚脚吗?”
沈扶苏:……
他只好板起脸,一本正经地说道:“对,砍脚脚的。”
他颠过来倒过去都哄了沈澄整整七个小时了,早就累得眼皮打架,实在是没办法了,只好又吓唬他了。
沈澄咬着嘴唇犹豫着,仿佛要做什么极为重大的决定似的,他左右犹疑,这才把脚伸了出来。
沈扶苏松了口气。
妈的,小崽子可算是老实了。
他拿出了镊子,正要对准那根不安分的木刺的时候,沈澄忽然反悔了,惨叫一声就把脚缩了回去,可把沈扶苏气坏了,气得他直接死死压住了沈澄,看准时机,一把拔掉了沈澄脚上的刺儿。
沈澄全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还在啊啊叫着乱闹,沈扶苏精疲力尽地举着镊子,看着上头那根丁点儿大的木刺,可算是松了口气。
沈澄还在闹,沈扶苏早没力气了,他瘫在沈澄身上,说道:“别闹了,刺儿在这儿呢,没事了啊。”
沈澄低头看看自己的脚心,果然木刺不见了,这才不闹了。
折腾了一晚上的沈扶苏举着镊子,疲惫地站了起来,看着那个一点点大的罪魁祸首,长叹了一口气。
他这才发现,屋子里的窗帘没有拉上。
沈扶苏丢了镊子,伸手一拉窗帘,抬手给沈澄关了灯,站在门口命令道:“好好睡觉,明白了吗?”
床上的沈澄抱着小熊,乖乖地点了点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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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片漆黑之中,架着枪的杀手如同隐藏于暗夜的野兽,精准地找到了猎物的位置。
尤利西斯无法入睡,他折腾了几个小时之后从床上起身,在夜色之中来到了当初见到沈扶苏的那个巷子。
他有着野兽般的直觉,加上对附近的数据整合,很快就找到了那个骗子栖身的地点。
尤利西斯也没想到一切竟然能这么顺利。
他在高处架好了枪,透过瞄准镜看向室内的环境。
夜色已经深了,四处一片黑暗,那个亮着灯的房子就格外醒目了。
所有的窗帘都被拉上了,除了卧室。
尤利西斯透过瞄准镜看向那里。
他忽然移开了眼睛。
他的卡斯,他求而不得、四处寻觅的爱人,正压在别人的身上,和那个人嬉戏打闹,无比亲昵。
已经凌晨三点了,尤利西斯尽可能阻止自己去想象那里发生了什么。
在他的记忆里卡斯是高傲,冷酷,从来不亲近任何人,他很讨厌别人碰他,那怕只是礼节性的拥抱也无比厌恶。
可是那样的卡斯却在那个破败肮脏的巷子里,和他的情人幽会整夜无眠。
尤利西斯不由得握紧了枪。
不要碰他,不要看他,不要抢走他。
尤利西斯试图再去看看发生了什么,可是等他再看的时候,窗帘已经被拉上了,他根本什么都看不见。
尤利西斯有着近乎残忍的本性。
那一瞬间他恨不得直接在卡斯怀里射杀那个骗子,让那家伙肮脏的血溅他一身。
可是他做不到。
他放下了枪,如同猛兽埋伏猎物一般无声地坐在黑暗里,等待着天明。
这件事和卡斯无关。
等他离开再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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沈扶苏对尤利西斯的埋伏和他的计划一无所知。
他更不知道对方是如何误解了事实的真相,这远比他可能想到的揭穿方式还诡谲得多。
他早上起了床,换上那身昨天见尤利西斯时穿过的衣服,戴上了帽子,拿起电脑,准备出去找个还没停产的黑厂买点地板回来,省得那小家伙光着脚乱跑,又被扎到脚。
他看了一眼隔壁屋子里的弟弟,那小家伙昨天晚上闹得累了,抱着自己的小熊睡得正香。
沈扶苏在他床头留了纸条,轻轻地打开门,走了出去,小心翼翼关上了门,生怕吵醒他。
他这次得装成个有点积蓄的商人才行。
他正在想这件事的时候,一块反光的东西晃到了他的眼。
沈扶苏反应很快。
他立刻掉头回家,死死抵上了门。
他很清楚那是什么,那时杀手墙上的瞄准镜,由于位置的缘故刚好迎着太阳,要不是恰好反光,他根本发现不了对方。
沈扶苏迅速检查了屋子里的窗户,所有的窗子都是封死的,窗帘都拉上,就算对方想扫射,也没有可以瞄准的目标。
可是外面到底有多少人?
为什么他刚才出去的时候对方不开枪?
沈扶苏想起那帮人贩子的报复方式,先悄无声息地埋伏,等着家里的男人出去了,射杀未成年的孩子和女人,再耐心地等待,等着回到家的目标看到惨象心理崩溃,彻底发狂。
也就是说,杀死不会杀他,他们要等着他心理崩溃,饱受折磨才会下手。
他是安全的,可是阿澄不是。
沈扶苏快速脱下了身上的大衣,在心里暗骂了一声,妈的,到底还是找上门来了。
他当初要是不心软,就没这回事了。
沈扶苏摇醒了床上的沈澄,说道:“快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