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祎宁背着小书包，走进了戏剧学院附属中学的大门。面前是一个极富有艺术感的建筑，这个地方，招生极其严格，万里挑一，是全国最好的舞蹈学校之一。

一年前，大型芭蕾舞剧天鹅湖在上海大剧院上演。俄罗斯国家芭蕾舞团远道而来，身为上海芭蕾舞团的总负责人，叶斌忙得不可开交，不紧要迎接来访的国外贵客，还有接待不少专业人士前来观摩学习，关键是夫人带民乐团外出表演，还有带小东西的责任，一时间搞得叶斌头都大了一圈儿。无奈，只好带着8岁多的祎宁一起来到剧场。

自己吃过芭蕾的苦，因此对于女儿，自是从小就有意让她避开的，如今，祎宁学习古筝已经四年有余，在虎妈的悉心指导之下，虽不是惊世骇俗，也算在同龄人之中出类拔萃了。这次带着小孩来看演出纯属走投无路之举，谁知最不想发生的还是发生了。

叶祎宁一回家，就缠着爸爸要去学跳舞。开始以为是小孩子随便一说，叶斌和林萱也没在意。自此，祎宁练琴时便经常心不在焉，直到那天，有一个音揉弦次数总是不够，被妈妈勒令弹100遍，本就不耐烦的小孩，直接踢倒了琴凳，琴摔在地上“匡”的一声，把林萱一震，随即把小家伙逼到了书房角落，许是气急了，抡起手里指导女儿练琴的小棍敲在祎宁身上。

“从学琴的第一天起，我就告诉你要尊重它，摔琴好玩吗？”一下下的抽打并未停止，但换来的不是小孩的道歉与屈服，而是反抗。“凭什么？我不想练琴，从小你就逼我。”

此时的小家伙像是一只暴怒的小兽，发疯似的嘶吼。“别的小朋友都在玩，我却要在古筝前弹上一天。”一行热泪顺着脸颊流下。看着哭的不能自已的女儿林萱突然意识到了什么，小棍无力地握在手里。“既然不想练，那便不要学了。”说完，她径直走出书房。

刚刚被打过的地方还隐隐作痛，古筝弹了四年多了，几乎从记事开始便一直相伴，被妈妈一棍一棍板过来的坐姿手型与基本指法，要说没有感情是假的，要是完全放弃，再也不碰也是假的，因为有些东西，在长时间潜移默化的碰撞中，已经化为了生命的一部分。可是提起舞蹈，那是在古筝上从未有过的悸动。

终归是叶斌放心不下，推开了书房门就看见宝贝头埋进墙角里的比人儿还大一圈的大熊玩具里默默流泪，心疼的不行。“怎么了？要是不喜欢，我们就不弹了。”干艺术这行专业的都知道强扭的瓜不甜这个道理，话还未落就看见小孩一个劲地摇头。“不是不喜欢，对吗？”颜斌把头凑近，可是摇着像拨浪鼓的头并未停止，带着抽泣的断断续续地说：“我…我想跳舞……”

叶斌一惊，“学舞蹈的辛苦远大于你现在弹琴，连这点艰难都克服不了，在舞蹈之路上肯定也走不远。”身为曾经国家院团的演员，现今的舞团编导，颜斌更清楚舞蹈的不易远超过乐器，要说乐器是对技艺的打磨，那舞蹈就是对肉体的打磨，更加痛苦难熬。况且年龄都这么大了，倘若真的走上这条路，要在这一两年内做些什么，有些话要提前说好。

“我可以的！”听到爸爸并没有拒绝，小孩转过头，红通通的眼睛里尽是渴望。

“那行，现在给你一个证明你真心想要跳舞的机会，把鞋脱掉，地上坐好。”小家伙不明所以，按照爸爸的指示坐好。随即叶斌绕道女儿身前，一只手按住膝盖，另一只手按在了小家伙的脚背上，慢慢用力，不一会脚趾就贴住了地面，脚背弯出一个非常好看的弧度，伴随着痛感传来，疼得让人失去理智，眼泪重新落下，小孩用力推着爸爸的手，“疼……”

可是叶斌没有放开，而是平静地对她讲，“别动，这是每个芭蕾舞者都会经历的基本功训练，你要是跳舞，今后只会更甚。每只压2分钟，共5分钟时间给你考虑，结束时回答我你是学还是不学。当然坚持不住求饶就算放弃。”好像一切涉及关于舞蹈的事情就会变得严肃。

这是骨头被生生掰弯的疼痛，怎么能够轻松忍受，一双小手挡在脸上，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扭曲的表情，一会儿疼得身体向后，躺在地上，一会儿觉得躺在地上脚背的拉伸感更强烈，又挣扎着爬起来。5分钟，第一次就把脚背压贴了地，祎宁竟是一声也没坑。

这下更让叶斌惊讶了，想着女儿只是看了舞剧表演的漂亮姑娘一时兴起，没成想决心竟这么大。本就继承了自己良好的身体条件，无论是比例腿型柔韧，都是那么耀眼。只是这条路上，成功与天赋和努力都密不可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