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飞尘看着这个男人挺拔的背影,心里说不上来什么滋味,这个人总是这样,看得太通透,也就活的太累,他看不见对方什么表情,但他总觉得他的语气是那般平静怅然。
仿佛一切看淡,再无牵挂。
“没有什么不好,这世间你总得牵挂一个人,不然就太孤独了。”剑飞尘亦起身跟上男人的脚步,顿了顿,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又道,“小云跟着你来到这漫漫雪原,曾经艳冠天下的第一舞姬,那是多少人恨不得倾尽万贯家财也想看上一眼的人过得都是众星捧月的日子,如今你是他唯一的依靠,你总得对人家好一些。”
“我连命都给了他,这往算不算得好?”
剑飞尘闻言沉默了。
我连命都给了他,这样算不算得好?
他只觉得这样的感情太过惨烈,也太过悲哀。以命抵情,说不清夜寒觞和墨染云之间是谁飞蛾扑火。墨染云义无反顾的爱了,夜寒觞也毫不犹豫的给了,他给了墨染云想要的一切宠爱和柔情。
然而,宠爱不是爱,柔情也不是情……
“来天音殿作何?”待到夜寒觞停下脚步,剑飞尘才看到对方带自己来的地方——天音殿。
虽说剑飞尘送给夜寒觞的名琴佳谱皆藏于天音殿,但来此,剑飞尘还是第一次。
夜寒觞抬手推开约三人高的殿门,殿中深海蛟油的长明灯将殿中照得明如白昼。若非是正中央陈列着的各种名琴,剑飞尘还以为这里并非天音殿,而是饱藏群书的藏经阁。
夜寒觞道;“你送的所有琴,谱我都收下了,唯有一样我当初没有收下,你却说先放在我这里,等到遇到有缘人时再来取。”
剑飞尘闻言点点头,也确实有这么一回事,当时他偶得一把好琴,便兴冲冲地拿来送给夜寒觞。
“既是神品,自然是有灵性的,我虽能奏它,却奏不出他的韵味,我已有羽落惊澜琴,便在不可能用其他的,但若将它放在天音殿沉寂着实在可惜,你还是拿回去送给该送的人。”
男人看过那把琴之后,如是说到。
即便是在音律一途无甚天赋,这些道理剑飞尘还是懂的。
好琴皆有灵性,就像当初的羽落惊澜,世间唯有夜寒觞一人能用它奏出真正的羽落惊澜曲,在其他人手中,它也与凡琴无异。
羽落惊澜……
风过声传万里,羽落山河惊澜。
但最后,这把琴还是被剑飞尘执意放在了天音殿,说如果遇到有缘人,便向他将那把琴讨回来。
“如今你已遇到有缘人,我将它还与你。”夜寒觞行至一面墙壁前,那墙壁是用一整块山石雕琢而成,表面及其光滑,上面还雕刻着云海图。
之间男人单手附上石壁,用力一推,几百公斤的石壁被这人生生推开,露出石壁后面的景象。
这是一个密室,室内空旷无比,只有中央的一个两米见方的石台和它旁边有两盏高脚的长明灯。
石台之上放了一个狭长的木盒,夜寒觞来到石台旁边,从怀中拿出一把钥匙,“咳哒”一声,木盒应声而开。
那里面是一把琴,一把通体明黄的琴,琴身无甚花纹,只在琴额的位置刻有四个篆书文字——风叶鸣廊。
世事一场大梦,人生几度秋凉?夜来风叶已鸣廊,看取眉头鬓上。
“谢谢了。”剑飞尘阖上盒盖,勾唇一笑,难得的客气了一下。
“快回去吧,你的美人儿等着你呢。”夜寒觞意味深长地看了剑飞尘一眼,然后施施然地走了。
剑飞尘挑了挑眉,大声问道:“寒觞,你让飞尘在哪儿休息了?”
“碧落轩。”
碧落轩,是距离常年为剑飞尘留着的崇光殿最近的殿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