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姨……”跟进来的蒋爷一愣,随即面容恭敬,声音里有些迟疑更有些试探。
这出手之人正是青阿嬷。简骖千防万防,却没料到青阿嬷在他们的寝具上也涂了草药,只要与特定的药物混合,便可致人麻痹。
“阿列在你们手里。”青阿嬷只淡淡道。
蒋爷也没有想到,这个看起来毫不起眼的老妪,竟然身手如此厉害,但这些年来她却一直默默无闻隐藏着实力。
他更没有想到,她之前一直竭力反对族人投靠明月城,在关键时刻竟然会愿意出手帮忙。
如果不是这一次她出手,他恐怕早就忘了当年她纵横整个戈壁与沙漠的威名。
想到这里,蒋爷心里一紧,连忙笑道:“青姨哪里的话,当初您叱咤戈壁时,我还只是一无知小儿,哪敢冒犯。我只是见阿列聪明伶俐,心中喜爱,请他来家中做客而已。”
青阿嬷面色冷淡,并不在意蒋爷的刻意讨好,只是转身离开了帐篷。
这时玄净生也被人架了进来,显然也是中了青阿嬷的招。
“简骖!”他看到简骖倒在地上,一脸焦急。
简骖张了张嘴,却无法发出声音,显然青阿嬷对他下手比较狠,他中药的程度比玄净生要深得多,现在就连舌头都被麻痹了,也不知什么时候才能恢复过来。
“你们对他做了什么?!”玄净生怒道。
此时,帐中那人已站到了帐篷里的屏风后面,只听他用低哑诡谲的声音道:“这人是剑修,剑灵之主会喜欢他的血的。”
“是。”蒋爷愣了一下。
向来用来献祭的奴隶都是流浪到此的外邦人,他也没想到“贵人”竟然会提出要将玄净生献祭的要求。
“至于地上这个……”屏风后的人顿了一下,声音蓦地变沉,“既然如此爱闯帐篷,便将他卖给别人当个帐奴吧。”
帐奴是戈壁上的俚语,意思就是不穿衣服在帐篷里服侍他人的娈.奴。
简骖虽然身体不能动,但是耳朵并没有聋,他轻易就明白了那人话里的险恶用心。
丫的,爷一大老爷们,竟然想让爷以色侍人!眼瞎!
简骖特想暴起狠狠揍屏风里的那人一顿,可惜他身体不能动弹,暂时只能瘫在地上。
但是,这并不妨碍他用眼神狠狠凌迟对方。
虽然看不到全部,但简骖躺在地上,倒地的方向正好朝着那扇屏风。
所以,他恰好可以看到屏风后之人那素白的衣角和鞋子。
人人皆说,女爱俏,一身孝。
这人一个大男人,偏偏穿一身白,不是明着撩骚,就是虚伪暗贱。
简骖记仇地在心里把对方鞭笞了一千遍。
呔!要是让爷知道这见不得人的家伙是谁,一定揍得他亲爹也不认识!
可惜,视线并不能杀人,简骖暂时只能脑补。
蒋爷哪知简骖脑海里已然走过百八十酷刑,他走到简骖面前,掏出一个小瓶子放在他的鼻子下,简骖很快便晕了过去。
待到简骖醒来,他发现自己被关在一个木笼子里,而他的周围还有成百个这样的笼子。
只不过有些笼子上涂了赤红色的漆,而有些则是涂了暗黑色的漆。
他呆的木笼子是暗黑色的,而离他十来丈远的地方,玄净生正被关在赤红色的笼子里。
这些笼子成伞面放射状摆放着,向中心聚拢围着一座巨大的祭台,而赤红色的笼子都是摆放在靠近祭台的几圈,黑色的笼子则在外围。
那祭台四四方方,颜色是诡异的墨黑,一看就不是什么正经的好地方。
而它的中心则立着一座高大的黑色石像。
看衣着和体型,这石像雕刻的应该是一个男人。
由于角度的问题,简骖只能看到石像的侧脸,并不能看到他的全貌。
但十分明显的是石像的动作,石像手臂探出略微前举,双手张开、手掌虚合,像是托着什么东西一般。
看石像手心空出的位置,像是托着一柄剑,只不过这剑现在也不知去了何处。
石像的周围点着一圈明亮的篝火,一些带着各色鬼面具的人围着篝火正手舞足蹈着,像是跳着什么祭祀之舞。
想到之前那见不得人的家伙说的话,简骖心思一动,难不成这些人是要搞人祭?
可那被祭奠的剑灵之主又是什么狗屁邪神?
这时,一个带着鬼王面具的男人走上了祭台,他站在黑色石像面前,先是恭敬地对着石像三跪九拜。然后,才转过身来,面向祭台下无数裹在黑袍斗篷里、带着白色无脸面具的人。
“八百年前,外邦人惹怒了剑灵之主,害得我们绿野洲各部落失去了肥沃的土地和赖以生存的家园。现在八百年过去了,绿野洲成了无人的荒漠,而世人也已经忘了我们这些曾经的绿野洲遗民。”那人的声音一出来,周围的人便安静了下来。
一双双黑洞洞的眼睛,躲在黑色的斗篷和白色的面具下,静静地盯着祭台上的人。
而简骖也从这人的声音里判断出了这人的身份,这鬼王面具正是那位翰墨人营地里的蒋爷。
“这数百年来,我们各部族或沦为奴隶,或流亡在戈壁上,我们的妻子儿女被人淫.辱、贩卖,我们的亲人朋友被人驱逐、杀死……这一切都是外邦人造成的罪恶!而他们却让我们绿野洲部族用了整整八百年的鲜血来偿还!”
说到这里,鬼王面具语气变得愤怒而高亢,而台下众人的呼吸也变得沉重急促起来,像是被压抑许久的火焰,只要有一丝缝隙蹿到外面,便会用愤怒焚烧掉整个世界。
鬼王面具停顿了一会,然后夹着怒意问道:“外邦人的过错,让我们来承担,你们甘心吗?!!”
“不甘心!”
“凭什么!”
台下愤怒的声音潮水般涌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