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晓一边挣扎一边哭喊：“别拍，求求你们，别这样。乔子飞，乔子飞，求求你，呜呜……”

乔子飞只是好整以暇地看着，仿佛在观看一出滑稽的表演。颜希心情复杂地别过头去，他想起自己去年也曾经被这些人如此对待，不过一切都过去了，现在跟着乔子飞，没人敢再欺负他。

乔子飞看到拍得差不多了，走上前接过相机，蹲在张晓身边。几个人放开钳制，张晓马上又紧紧缩成一团。

“照片洗出来一定很精彩。你说，我要是把它们散发出去会怎么样？你会红透半边天吧？怎么样，期不期待？哈哈，哈哈。”乔子飞的语气轻佻，张晓忍不住发抖。乔子飞一把揪住张晓的刘海，迫使他抬起头来面对自己。那张脸上满是泪水，连被迫看向他的目光都充满了恐慌和哀求。

张晓仍未停止抽泣，口里不停嘟哝着：“别，别……”，他真的吓坏了。

“啧啧啧，真是可怜。”乔子飞摇着头，满脸鄙夷：“知道吗，你就是一只蝼蚁。你就是我的奴隶，奴——隶，懂吗？如果你敢跟我对着干，你就死定了！”说完，他把揪着刘海的手用力一甩，张晓的头磕在了地上。

几个人大摇大摆地走了，张晓仍然蜷缩在原地。即使全身都在疼痛，他仍然无法相信目前发生的一切。这是在做噩梦吗？他到底做错了什么，要被这样对待？张晓呆滞地想了很久，混乱的大脑却一直没弄清自己在想些什么，更别提获得答案了。他麻木地捡起衣服穿好，忍着疼痛拍打灰尘，妈妈还在等他回家呢。

妈妈身体不好，又终日劳作，她的视力越来越差了。她听到门响，抬头看着儿子慢吞吞地进屋，说：“又回来这么晚，饭我做好给你留锅里了。”

张晓呆呆地从桌子上拿起一捆芹菜去择菜，妈妈提高了声音：“你又摸菜干啥，饭做过了，在锅里。”

张晓哦了一声，转身朝向卧室的房间呆了一会，接着又转了一个身对着厨房，站了十几秒才朝厨房走去。

“这小孩，上学上的，越上越呆。”妈妈嘟囔着，低下头费力地瞅着手里的活计。

身上被打过的地方越来越疼，张晓没有任何胃口，他嚼蜡般咽了两口饭菜，开始对着电灯发呆。他觉得自己的眼泪随时都要冲破阻碍奔涌而出，要很用力很用力才能忍住。他都不敢过去跟妈妈说话，怕自己话没出口就先嚎啕大哭。

刷好碗，他便直奔自己卧室。关好门蒙上被子，他才放心地打开泪闸，他从来像现在这样地痛恨自己。他恨自己的胆小和懦弱，恨自己面对欺凌时的无能为力。恐惧同时折磨着他，他不知道乔子飞会怎样折磨自己，他们还拍了自己的□□，如果……如果……，他不敢再想下去。

一夜无眠，闹钟响的时候，张晓起身看到身上一块青一块紫，非常吓人，碰一下总感觉比被打的时候还要疼。眼睛也很酸涩，哭了一夜，现在肯定肿着。

一想到上学，他就怕得要命。想到昨天被拍了照片，他不知道今天学校里会有什么等待着他。他害怕见到那群人，也厌恶见到他们。

他慢慢穿好衣服，小心翼翼地下床，但是身体还是会痛。他走到妈妈卧室外面，这个时候妈妈还在睡觉，他不知道该不该喊醒她。他犹豫地站了一会，还是放弃了，他走进厨房，给妈妈准备了早餐热在锅里，自己什么也没吃就去上学了。

原本他今天想请假的，他们家没有电话，如果请假的话，还要辛苦病弱的妈妈专门赶去学校和老师说。再说，即使他今天不去上学，那明天呢，后天呢？该来的总会来，他躲得掉吗？

越接近学校，他就越害怕，心脏咚咚跳得厉害。他完全不敢想象自己会遭遇什么，每一秒都想转身逃回家去，每一步都是强迫着自己踏出，路才走了一半，他就已经出了一身汗。

一辆车缓缓从身边驶过，车窗摇下，露出乔子飞那张似笑非笑的脸。张晓看到他那轻蔑的不可一世的眼神，还有旁边乔子腾永远板着的一张扑克脸。像慢镜头一样，车窗非常缓慢地又摇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