霍十安跟着镖局的队伍回程,我则由赵彧带着,快马加鞭先回了长安,临行前,我依依不舍地赖在霍十安房间里,非要帮他换药,被孟尝又是好一顿嘲笑。
骑马走官道,途中除了夜宿不作其他停留,于是两日不到,那块熟悉的赵府牌匾便出现在我的眼前。
进府前,我怕得要死,孟尝的袖子叫护腕束住,没得地方给我下手拽,我便只好挽住他的整个小臂,跟在他身后半步半步地挪腾着步子。
一照面,赵彧便急切地冲过来问孟尝:“如何,你们俩可有受伤?”
孟尝摆摆手:“你还不知道我吗,倒是他……”
听他这么说,赵彧急忙把眼神转到我的身上:“他们怎么你了?”
我还没等答话,孟尝抢着说:“他那个小嘴巴伶俐得很,还有谁能怎么着他啊,我打的呗。”
说罢冲我使了使眼色,我立马会意,摆出一副真心悔改的表情,软软糯糯地带着鼻音说了声:“小叔,我知道错了。”
“你打他了?”
赵彧有些没想到,对孟尝挑了挑眉。
孟尝点点头,大大咧咧地把佩剑放在桌案上,给自己倒上杯茶,一口喝了个干净。
“对啊,太气人了,所以没忍住。”
我这师父,说起谎来脸不红心不跳的,着实叫人佩服。要搁平时我早就忍不住出言讥讽了,可这会儿眼见人家救了我的狗命,感恩戴德还来不及呢,我怎会多说什么。
果然,赵彧没有再追究我私自去青州的事了,打发我俩回房梳洗,便去吩咐厨房晚膳的事。
出了厅堂我立马换上一副狗腿子模样,孟尝没稀罕看我,径直往他俩房间走去,我跟在后面,厚着脸皮笑道:“嘿嘿,师父果然疼我。”
“给我有多远滚多远啊,告诉你,再有一次,看我怎么收拾你。”
“是是是,”我就差伸过手去给孟尝揉肩捶背了,“我以后肯定不会再犯了,谢谢师父救我。”
孟尝回了房,我也回去整理了一番,这一趟我的皮肤被风吹得有些糙了,还晒黑了几分,望着铜镜中白净不复的脸,不由得心里暗自懊恼。
晚饭丰盛得很,赵彧给我夹了一只鸡腿,被我三下五除二给啃干净了,吃完手里的,我还添了一碗饭。一般赵彧是看不惯我这种吃相的,必然要出言训斥,今儿也不知怎的,许是心疼我在外头的遭遇吧,竟也没管我,任由我在他面前狼吞虎咽。
吃过饭后,赵彧知道我有许多话想要问他,便在前院的石桌子上摆了三个茶盏,孟尝也没少吃,这会儿呼着气在院子当间来回踱步,我比他还撑,连动一动都费劲,整个上身趴在石桌上,侧着脑袋看着赵彧。
“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俩离家这些天都没吃过饭呢。”
赵彧托起茶盏吹了几口气,送到嘴边抿了一小口,看着孟尝和我的德行,不由得打趣道。
“也差不多了,”孟尝溜达了一会,坐到了石墩子上,拿起杯子喝了一口,“我这遭的是什么罪,老赵你是不知道,外头的饭有多难吃,而且最要命的是,我还睡不好。”
我趴着没动,孟尝抬脚踹了踹我:“这个死崽子,晚上那呼噜打得,房顶都快让他钻出个窟窿来了,二更时百柳那厮还来过一次,搅和得我几乎一宿没睡,你说说,我能不揍他吗?”
“啊?”我有点诧异,支着胳膊直起脑袋来,“是吗?他还来过?我怎的啥也没听见。”
“你睡得跟头猪赛的,能听见就怪了。”
孟尝白了我一眼,赵彧侧着头看他,嘴角挂上了一丝笑。
我从小养在赵彧身边,真的是一丁点苦也没吃过,从来没和别人挤过一间房,自然无从得知自己会打呼这件事,这会儿被孟尝提得面红耳赤,端起茶盏喝了一口,意在把脸给挡住。
赵彧伸出一只手摸了摸我的脑袋,出言安慰道:“小二,不用怕,别处不敢保,但这长安城,还是安全的。”
我明白他的意思,皇城脚下,势力盘根错综复杂,青雾门再怎么壮大,也是不敢公然进犯长安的,再说我瞧着孟尝在不良里也算个小头头,有他在,应该出不了什么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