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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2/2)

乖巧地点点头,我斜眼瞥了一下身旁的孟尝,听得赵彧下一句话后,一口茶水没来得及下咽,直接便喷在了孟尝脸上。

“你师父他,是不良的总帅。”

我眼珠子蹬地溜圆,盯着孟尝滴水的发丝,久久说不出话来。

孟尝攥着拳头,咬牙切齿:“赵二子,你想死是不是?”

我慌忙起身用袖子去糊他的脸,大致把水擦了一擦,坐回石凳上胆战心惊地开口道:“不是……师父,你这么厉害啊……”

孟尝没接我的话,唤来下人拿了擦脸的布,赵彧脸上难得出现了想笑又不能的表情,对我说道:“是啊,所以别担心,有我们俩在,定不会让青雾门如愿。”

孟尝懒得和我计较,这场闹剧便算过去了,我挪到赵彧旁边的座位,将手放在他的袖子上扯了扯:“小叔,你从前不是与我说,我爹死了吗……”

“是,”赵彧正色,“那人委实配不上你一句爹爹,以后莫再叫他。”

我怕赵彧生气,赶忙点了点头,手却没松开:“那你好歹告诉告诉我,他都干了什么混账事儿,我心里也好有个根源不是。”

赵彧叹了口气,从我手里夺回袖口,我乖乖收回手,放到桌上拄着自己的脑袋,听得赵彧娓娓道来。

“他大了我整整八岁,听我爹,也就是你祖父说,娘有了他那一年,家里来了个云游四方的和尚,为报过路一碗清茶之恩,留下一句善言,说此子万万留不得。爹娘当时不信,觉得出家人怎可妄言此等杀生之事,可越往后越发现,打小他便毫无怜悯之心,眉眼之间净是阴郁,好端端的小狗啊,兔子啊,非要活活地折磨到不堪入目也不肯罢手,叫家人撞见了好几回,无论如何教导他,他都丝毫没有改观,好在过几年娘又有了孩子,便是我。”

我对我那老爹毫无印象,听赵彧这么说,脑中浮现出一些不好的画面,不禁打了个冷战。

赵彧拍拍我的胳膊以示安慰,叹了口气又说道:“听爹娘说,我两岁那年,差点没叫他按到花园的池子里给淹死,逼得他们实在没辙了,瞒着所有人将我送到了扬州城的好友家里,一养便是十五年。”

我竟不知小叔的过往如此辛苦,登时心头为了这些年我做过的混账事儿,涌出万般苦涩来。

“别来这副表情啊,我知道,以后该闯的祸,你小树爷一件也不会少的。”赵彧瞧着我小脸苦作一团的样子,不由得笑了,这么多年了,最了解我的就是他,我一个表情或动作,他便能知道我心里在想什么。

我不好意思地揉了揉眼睛,听他继续说道:“后来家里说他离家半月有余,似是入了什么邪派魔教,我匆匆赶回来,竟见到了娘亲的尸体,爹爹气得咳了三日的血,将他从赵氏宗谱中除了名,后来身子愈发地不好,没过多久便也去了。”

赵彧轻描淡写,我瞧着他的脸上没有什么波澜,可想也知道,父母惨死,兄长入魔,偌大的家业被族亲觊觎,商道之中人人胁肩谄笑,唯利是图,十七岁的少年郎身后空无一人,本应该是最好的年纪,却不得不撑起一切。

这还不算完,苦苦支撑的档口,又被扔了个尚在襁褓的奶娃娃,他自己都还是个孩子呢,如何将我拉扯成人,其间的不易,真是叫人想想便觉得绝望。

不知我是随了赵家哪位先祖,眼眶子浅得要命,赵彧见我这副模样,抬手将我揽入怀中,一下一下地轻轻捋着我的后背。

惨得明明是他,怎么如今反倒安慰起我来了,我又想到自己也是一十有七的岁数,可成日只知道到处闯祸,半点也没帮赵彧分担过茶庄繁多的生意事务,羞愧至极,从他的怀里挣了出来。

“小叔,对不起。”

赵彧浅浅地笑了一下,抬头看了眼身边的孟尝:“老天待我不薄了,到底没舍得让我孤苦一生,如今有你,有阿尝,我知足矣。”

还不薄呢,我打心眼里心疼赵彧,孟尝也拍了拍赵彧的肩头,挨着他坐了下来。

“不说这些了,”茶有些冷了,赵彧只抿了一点点便放下青盏,不再理会,“从前不告诉你,是因为怕你难过,如今十八年期限将至,你也已然卷入风暴之中,有些话,不得不对你说了。”

我坐直身子,知道关于自己的事他已不想再提,该说到我了。

“我原本以为他将你丢给我,最多不过是嫌累赘。可后来才知,他修炼邪术,身子日况愈下,又与人算了命格,生下你只为十八年后祭天换血,以续残喘。而在那之前,他需远离你,由得你无父无母,长成可抵三灾八难之命,彼时你的血,方能发挥效用。”

我将手中的杯子捏地咯咯作响,赵彧料到我会有如此反应,揽过我的肩头轻声安慰道:“无论如何,小叔都不会容许他伤你半分,这些年来我和你师父一直在想办法,不良的势力也在逐步扩大,有我们在,你什么都不用怕。”

夜里,我辗转反侧,久久难以入眠,好容易睡着了,却做了个梦。

梦中的少年咬紧牙关,被一群笑里藏刀之人团团围住,全力搏出了命数,画面转过,他手执小小一枚布老虎娃娃,逗着咿呀学语的婴孩,谦谦君子,笑容如沐春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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