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种光芒绝不是人间该有的颜色,阿渡整个人此刻宛若神祗一般,带着不容侵犯的华贵。我甚至觉得从她身上,我嗅到了不属于人间的气息。
我用力地用手揉了揉眼睛,再睁开来去看,她身上的光辉又消失了,她又变回了我最熟悉的模样。
“我不渴。”我沙哑着开口:“你喝吧。”
这些变故来的太突然,我一时缓不过神来。
方才发生的事情像是一个巨大的谜团被人掀开了一角,隐约露出其中不为人知的隐秘内核。可诸多思绪在我脑中纠缠成了一团乱麻,越理越乱,让人根本无从思考。
“天色不早了,不如咱们今晚就在此处休息吧。”阿渡向着天边望去,眉心紧紧地蹙着,我不知道她此刻在想些什么。
“我听你的。”我默不作声地叹了口气,小心翼翼地将心中波澜压了下去,面上只装作无事一般。
“你若是还有哪里不舒服,记得要告诉我。”阿渡说着,转身走向自己那匹骆驼,从骆驼背上解下了行李。
我低落的心情总算是因着她这句话而明快了一些,我轻轻抿了抿嘴唇,看向西沉的太阳,尽力将梦境之中的挣扎和无助都远远抛了开来,觉得这一趟出门带着阿渡,也许是个英明的决定。
“这一带晚上有狼群出没,你初来的那一晚也是见识了的。”阿渡纤眉微挑,将手中干柴扔在地上:“咱们得把篝火燃起来,狼群畏火,这样晚上应该就不会有什么事了。”
“说起来,你可得好好谢谢我。”阿渡面上一派欢快神情,兼具得意之色:“要是没有姑娘我救你,美人儿你哪里有命和我在此共赏美景,共度良宵呢?”
“多谢何姑娘救命之恩。”我站起身来,十分配合地拱手向她行了一礼:“蒙恩德全,无以为报,唯有……”
我那从话本子里学来的下半句“唯有一拜以相谢。”还没说完,就被阿渡一句:“唯有以身相许!”给噎了个结结实实。
阿渡一脸玩味的看着我,脸上是恶作剧得逞之后那种十分欠揍的笑容。
而我的脸颊又十分不争气地烫了起来,我羞恼极了,扔下一句:“我让骆驼给你以身相许吧!”之后,就再不敢瞧她,走到一旁整理行装去了。
阿渡在我身后笑得前仰后合,听上去很是快乐,而我则是恨不得将她一顿乱棒,看她还敢不敢总是这样口无遮拦!
我忽然意识到一个问题,我虽说不上冷酷,但多少是有些不好相处的吧。明明别人见了我都要避上三分的,怎么在阿渡这里就全然不是如此了呢?
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我百思不得其解。
天色一分一分的暗了下去,篝火也很快的燃了起来,阿渡嘴里哼唱着很是欢脱的小调,一副心情甚好的模样。
我借着火焰的光芒偷偷打量着她的侧脸,她恬淡的容颜再一次勾起了我心底最真实的触动。
她的眼睛大而有神,应和着弯弯的眉,墨色的眸子之中仿佛藏着幽幽深潭,我每次望去,都几乎要沉没在其中,忘却了这世上所有,只记得那其中的光芒,勾绘了星辰一般的夺目。
此刻她眨了眨眼睛,长长的睫毛上下翻飞,蝴蝶一般轻盈。我顺着她的额头向下,一路看去,用我的眼睛勾勒出她的弧度,在心里描摹着她那一副恰到好处的容颜。
其实,我须得承认,我很羡慕她。
既能热情似火,又能如此刻一般恬静。所谓静如处子,动如脱兔便该是如此吧。
虽说…她静如处子的时候除了睡觉之外几乎是没有的。
她就像是个小太阳,走到哪里都熠熠生辉,温暖而明亮。就比如我,从前冷了数十年的内心,也是可以因为她而温暖起来的。
“我说,你盯着我看做什么?”阿渡抬手抚上了自己的脸,故作忧愁道:“其实我是很想用我的内在打动你的,奈何生了这样一张倾国倾城的脸,生生埋没了本姑娘的才华。”
我是真的第一次见到有人会用倾国倾城来形容自己的。
“你脸上有灰。”我晓得她最在乎自己那张脸,便一边拿棍子心不在焉的拨弄着面前的火堆,一边一本正经的胡扯道:“就在左边脸颊上,像是胡子一般,实在是丑极了。”
阿渡闻言大惊失色,连忙用手去抹,揉搓的她白皙的脸上泛起红色来:“好了么!你快看看还有么!”
我强忍了笑意,板着一张脸,伸出手去又装模做样的替她擦了两下,方才道:“好了,现下没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