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着这窗户开得低,所以窗下可供躲避的死角其实并不宽敞,也只够一个人躲着罢了。眼下我们两个都挤在这里,便只能一人贴着墙躺着,另一人则贴过去。
虽说这比喻不甚恰当,可我确是觉得我二人这姿势就像是两张黏在一起的膏药。
阿渡靠在里面,为免我被飞箭伤到,她将我给紧紧地抱在了怀中。我这还是第一次同她靠的这么近,近到我都能感受到她的心跳。
她的温度隔着衣料递将过来,暖意融融的,像是阳春三月里的日光。她身上有一种浅浅淡淡的香气,我说不出是花香还是果香,并不浓郁,可是闻起来便叫人觉得安心。
我就这么被她抱着,竟然在眼下这样要命的情况下觉得脸颊发烫了起来。有那么一瞬我甚至在想,我是不是该感谢一下外面放箭的那伙贼人呢?
也不知道过去了多久,这猛烈的箭雨总算是停了下来,只是这客栈四处传来的□□之声仍旧是不绝于耳。
我小心翼翼地站了起来,拉着阿渡向房间中央退去,同时支起耳朵小心地听着外面的响动,将手中的瑬月握的更紧了几分。
我心中明白,这伙人既然是来打劫的,如今他们没抢到什么东西,又浪费了这么多箭矢,自然是不会就此打道回府。眼下这般,不过是暴风雨前的平静罢了。
果不其然,短暂的安静过后,我们的窗户猛地被人用剑从外面给破了开来,接着便有一个蒙面的黑衣人房顶上跳了进来。
我原本想从袖子里摸一支梅花镖丢过去,可手至袖中却摸了个空,不由得愣在当场,这才想起方才洗澡时我把东西都褪了下来,眼下身上除了瑬月什么都没有,于是只能作罢。
看来,只能冲上去打了。
正在愣神之际,我身侧却忽地有一支白尾羽箭裂空而去,同时就听到了窗台上那人一声惨叫,楼下随即便传来了物体落地时发出的闷响。
我有些错愕,忙转头去看,就见阿渡不知何时已经取了自己的长弓和箭筒,那长弓被阿渡举在手里,弓弦此刻仍在兀自颤动着。
眼下的情形并不允许我同她多语,窗台处很快便又有不少黑衣蒙面人从房顶上翻了进来,阿渡搭弓不及,很快便有好几个冲到了我们面前。
阿渡用的是弓,不能被近身的,于是我便迎着那些人冲了过去,扬起手中的瑬月,很快就与他们打作了一团。
我对我的剑法还是很有信心的,我的武艺虽说称不上精湛,可若要对付这些蟊贼定是绰绰有余。但对方人数实在是太多,若是等下被他们给围在这间屋子里可就不了妙了。
阿渡显然也发现了这一点,她放完了箭筒里的最后一支箭,然后冲我道:“别打了,他们人太多了。”
她见我被三四个黑衣人给缠住,便上来帮我,一脚踢翻了一个,又用弓弦勒死了另外一个,然后拉过我的手便跑。
后院定然是不能去了,这伙人既然上得了房顶,就必然进得了后院。只怕那处此时战况更为猛烈。
阿渡略微张望了一下,便拉着我一路飞奔到了走廊的尽头,随即两人从那窗口一跃而出,权且先藏在了附近一条僻静的小巷里。
既然这强盗是冲着那队官爷去的,那便让他们收拾这烂摊子去吧。想到这里,我还真有些气不打一处来,要不是那个顾云舒,我何至于在这夜里如此狼狈的穿着外衫套亵衣,被逼的到处乱窜?
夜里的风很凉,我那宽大的外衫被风一灌,立时变成了个风口袋。甫一出来时,我因着方才刚刚打斗过,身上热,还并不觉得有什么。可待的时候久了,那冷风便冻得我直打哆嗦。
阿渡看了我一眼,将她腰间的带子取了下来,系在了我的衣衫上,这样一来,衣服就不会向内灌风了。
“还冷吗?”她将那长弓给背在了身上,又伸手替我理了理衣领。
我摇了摇头。其实我心中此刻思虑的,是顾云舒他们那帮人能不能打的过那伙强盗。
那些强盗人数众多,身手并不算差,且从方才箭矢数量上来看,就知道他们装备定是十分精良,绝不是好对付的。
方才我是打的急红了眼,才会想着让他们自己去收拾这烂摊子,眼下被这夜风一吹,我整个人都冷静了不少,立时便担忧起了他们来。
毕竟顾云舒也不是坏人,最起码他愿意为我们腾出一间房过夜,也算是帮了我们的忙,眼下他碰上了麻烦,我思量着也还是应该回去帮帮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