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渡背对着我,应当是从方才的突发事件当中缓过了神来,轻笑着说道:“其实呢,承夜你也不必太害羞,我原本也不是第一次看了。”
我此刻定然是面红耳赤,耳根子烫的像是要烧起来了一般,手忙脚乱的将亵衣亵裤往自己的身上套。
此刻听到她这话,我是又气又急,连带着脑子也不好使了,忽略了她话中的其他,只关注到了她那句“不是第一次”。于是我不由得便问道:“你不是第一次看?你何时还见过?”
“你忘啦?我初见你那夜里,你那衣衫烂成那副鬼样子,可还是我帮你给换的呢。”阿渡斜斜地靠着不远处的屏风,背对着我抱着双臂,我从她声音中都快能看到她眉飞色舞的神情了。
她总算是没了这几日里的郁郁寡欢,像是之前的那个她了。只是眼下我却尴尬的很,想冲上去掐死她的心都有。
我刚将亵衣裤给穿整齐,拿起中衣准备套在身上,正要说几句话回呛她,可恰在此时,却冷不丁听到了头顶上想起了细细簌簌的密集声音。这声音不大,但在这静谧的夜里却显得尤为突兀。
我甫一听闻这声响,心中立刻便觉得不妙,看来我白日里的担忧还真不是多余的,这真是怕什么就来什么。
因着我们这房间是在这客栈的顶层,这头顶上,便是房顶的瓦片。也正因为如此,虽说上面的那些人轻功应当不差,但耐不住人多,还是发出了这般的响动,被我们察觉。
我再不敢发出声响,转过头去看了阿渡一眼,只见她脸上嬉笑尽皆都收了起来,先是默不作声地抬手指了指房顶,继而又指向了桌上放着的那盏灯。
我立刻心领神会,如今这屋中灯火正盛,烛光将我们的影子投在窗户上,是实打实的我在明敌在暗。
而这屋子里一共有两盏亮着的灯,一盏在桌上,而另一盏就在我身侧不远处。只要这屋中的灯一灭,外面的人就看不见屋中人的影子了,倒时找个地方躲躲也容易些。
方才她指着桌上那盏灯,意思再明显不过了,她去灭那盏,而我只需将身侧这盏灯灭了即可。
房顶上的细碎声响很快就消失了,此刻不管是屋内还是屋外,都是一片死一般的寂静。可越是这样的寂静,就越是让人觉得有种窒息般的紧张。
我低头看了眼自己的衣衫,不整的很,连中衣都还没来得及穿呢。我不禁暗骂那些个强盗,什么时候来打劫不好,偏偏挑了这么个时间,真是好不长眼!
眼下灭灯最是要紧,我也顾不上那许多,快走了两步就到了那灯盏前,飞快的掀开了那灯罩,吹熄了灯火。而阿渡几乎与我同时灭了灯,整个房间霎时便陷入了黑暗之中。
若是灯火亮着,外面的人就会觉得我们没有防备,可眼下灯火熄了,就算他们再笨,也应当意识到他们已经被我们给察觉到。于是气氛一下子就变得紧张了起来。
我正摸黑想把中衣穿上,免得待会打起来不好办。可我这衣裳刚披到身上去,便听到窗外一声微不可闻的凌厉风声。
我心中猛地一紧,当即也来不及多想,赶在那箭矢破窗之前,循着记忆中阿渡的方向猛地扑了过去,将她给扑倒在了地上,接着两人就地一个翻滚,算是堪堪躲过了那支箭。
可还没等我们喘口气的功夫,外面的箭就像是雨点一般落进了屋中,原本寂静的客栈一下子就喧闹了起来,惨叫的声音此起彼伏。
今夜原本就是一个无月之夜,屋子里又没有灯光照明,四下里黑的厉害。好在我原本就视力过人,在这样的情况之下倒也能模模糊糊看个大概。
这屋子里空的很,根本就没有什么可以拿来挡箭的东西,若是不想被射成刺猬,还是要快些躲到那木制的屏风后面才行。
黑暗里阿渡的眼睛很亮,她看了我一眼,冲我点了点头,便一闪身跳了出去,身手十分迅捷。
我只看到她足尖轻点,在我们躲藏的那根柱子上借力,接着便一个翻身,她那一头未束起的长发在空中散开,像是一朵开的正盛的墨色合欢,美的几欲勾我心魂。
她最终落在了我们方才沐浴的窗前,然后一把抓过了我同她搭在那架子上的外衫,将其中一件朝我丢了过来。
我接过衣衫,虽说心中对她这般的身手感到十分吃惊,可眼下这种情况也实在来不及多想,便将那外衫展开披在了身上。
她眼下的位置在窗下,正好是那些箭矢射不到的一个死角,我让她呆在那里别动,接着便跳了出去,一边躲着那些无处不在的飞箭,一边向着床边跳去。
我的瑬月还在床头放着,我一定要拿到它,不然待会若是打起来就麻烦了,阿渡的长弓只适合远战,在这种场合下就派不上什么用场了。眼下外面这么多人,我务必要护得她周全才行。
取了瑬月在手之后,我也学着之前阿渡的样子,一个翻身避开箭矢,落到了她身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