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因为那些不切实际的想法。
怎样都掰不开寸头的手,男人又抽出匕首,打算将那只手直接砍下来。
忽然,天色阴沉下来,原本平稳的海面不知为何起了风,船剧烈地颠了一下,男人猛地被摔倒了墙上。
“他妈的!这天气说变就……”男人正要爬起来,一抬头,被眼前的一番景色惊呆了。
一块低得诡异的黑云正悬在他们的船上空,遮住了大半边天。然而定睛一看,就会发现这片黑云其中带着些密集的红色……
这不是云!
是鸟群!
“赤……赤喙枭!”有人惊叫了起来。
“枭……怎么会在白天出来……”
男人对眼前的一切也觉得不可置信。然而鸟群越压越近,人们也越来越清楚地看见——那就是赤喙枭。
而且,还是异化的赤喙枭。
原本,只应在传说里出现的东西。
“它们下来啦!”
“快跑啊!”
“慌什么?不就是一群鸟?攻不攻击人还说不定呢!”男人气红了眼,摆出一副毫不畏惧的气势。然而话音刚落,原本还未骚动的鸟群便忽然散开并迅速向人们飞来,还发出极其凄异的叫声,让人即便如置冰窖。
如乌云一般庞大的鸟群,从天而降如同天罚,其压迫感可想而知。
立马就有人禁不住恐惧跳了海,也有的人走也不是留也不是,找了个地方躲起来,有的人便摆出一副要与其对抗的架势。男人心里有不好的预感,便找了个隐秘的地方藏了起来。
鸟群很快就飞下来了,它们见了人,便毫不犹豫进行攻击。异化的赤喙枭体型比老鹰更甚,爪子大而尖利,眼睛也变成了令人惊悚的红色。
“啊!救命啊!”人们这才发现平日四处行恶的自己对于这些恶兽根本毫无还手之力。招架几下便跳下了海,有的人被生生咬下一块肉,疼痛不已。
“你们冷静一点!那刀子砍啊!”有的人怒吼起来,拿起一把刀便朝异鸟砍去,鸟即刻被劈成了两半。
“不就是量多了点吗?一群鸟还能把我们船抢了吗?”挥刀的人有了底气,恶狠狠超其他被吓住的人地喊着话,然而他却在他们眼里看见了更大的惊恐。
他还没来得及回头,便感觉脖子一凉,视角诡异地向下移去。
被砍成两半的异鸟血肉又再次粘合起来,发出了更加令人毛骨悚然的叫声。它猛地袭击过去,用喙撕裂了他的脖子。
“啊啊啊!……”剩下的人赶忙扔下武器,颤抖着腿跳下了海。男人的腿也发起软来。人跳下还鸟就不追了,这怕就是一群抢船的鸟妖。可他刚才抢到那么多金银财宝,一丝一毫的荣华富贵都还没享过。寸头家那边那个美人儿,他本来还想得到手的……一切一切都要他放弃,这太难了。
绝望之中他忽然看见一个不同寻常的身影。
那人不知是何时来到这船上的——他通身穿着黑色的袍子,一只肩上披着鸟羽,一只肩上带着蓝白色的奇异花纹。异鸟在他身旁盘旋,他一动不动,被兜帽沿遮住的眼睛也许正满意地观望着这可怕的一切。
一定是他搞的鬼!
这人离他不远。趁其不备,用匕首将他捅死,也许就能扭转这一切!
男人对自己的偷袭技术有信心。他警惕地盯着那个静默的男人,不停地擦拭着匕首。异鸟在他身旁漫无目的地飞旋,他紧盯着它们稍稍散开一些,眼一红,便朝那黑袍冲去!
一道黑影闪过,他脚边赫然出现一把匕首!
是谁!这船上现在还有人要造我的反?!男人不可置信地回过头去,竟看见方才被自己亲手了解的寸头又站了起来。他伤口、嘴边的血液已经凝固,眼睛已经变得灰暗,木然的脸上没有一点神色。然而那毫无疑问是他扔出的匕首。他移动着自己并不方便的四肢,正缓缓地向他走去。
寒意即刻涌遍了他的全身,异鸟的尖叫声在他头上响起,他用尽最后一丝气力,拖着瘫软的身子爬出了船。
船上的人都跑光了。
异鸟安静下来,一只只逐渐又变回了普通的赤喙枭。其中一只扑朔着翅膀飞过来,安静地落到了黑袍的肩上。黑袍伸出一只手指,另一只赤喙枭遍落到了他的手指上。
风吹掉了黑袍的兜帽,露出了他乌黑的头发,还有一个精致的刻满蓝色花纹的鸟兽半脸面具。
赤喙枭乖巧地站在他的手指上,他脸上却没有一点笑意。
可定睛一看,这本该灵性的鸟儿,却十分木然,只是呆着不动,眼睛灰暗没有一丝光亮,甚至……没有呼吸。
“你就这么想跟着我吗?”
他挥手让赤喙枭飞走,转过身,望着那个原本早该死去,现在却硬生生站在了他面前的人。
那个人没有回答。良久,他僵硬地点了点头。
黑袍没再说话。他向前望去——天空又恢复了刺眼的纯净,在不远处的一块陆地上,一个小镇的轮廓已经若隐若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