苍亭衣刚出苍龙殿,迎面就急走来太监陆德,一下挡住了苍亭衣看画零团的视线。
陆德是常年伴在苍亭衣身旁的老太监了,此时欠身道:
“陛下,太后有请。”
苍亭衣眉头微皱,伸手指了指不远处,跑的匆忙,披着他披风的人,沉声道:
“这个人,随她在皇宫中走动,她去哪儿都不要拦着。”
陆德闻声望去,一眼认出那披风便是苍帝的披风,看那人身后,乌黑的长发飘飘,显然是个女子。
陆德压下心中的惊讶,一时有些摸不清苍帝的意思,这女子竟然敢披苍帝的披风,苍帝没有立即斩了那女子,已是大开恩威,竟还允许这样一个小偷,在皇宫里随意走动。
但很快,陆德想明白了,苍帝这是想让这小偷乱走,去了些不该去的地方,这样,可以更加严惩那女子。
陆德很是明了的点了点头。
苍亭衣凝眸思索了片刻,似是不放心,突然又补充了一句:
“她若真犯了什么大事,扣下来,就说,这是朕的只猫,只能由朕亲自惩罚。她若要出宫,”
苍亭衣停顿了片刻,看了眼不远处那走的越来越快的背影,挑了挑眉,继续道,“你便为朕带句话给她......”
“是。”陆德听后连点头,默默推翻了之前的猜测,心中惊讶不已。
交代完,苍亭衣视线终于离了画零团,去太后的宫殿。
陆德忙上报关键:“听说凤凰公主去了太后的宫殿。”
苍亭衣扯了扯嘴角,眼眸变深。
画零团裹着披风,脸红红的,只觉得羞死了,极速跑着。
她遇到宫里那些辉煌的宫殿,景物,也无心留恋,如此,竟很快就跑到了宫门口。
画零团抱紧怀中的龙涎香盒子,大松一口气,开心的要出宫,却猛的被人拦住。
那人,她见过,是苍亭衣身边的太监陆德。
画零团不解的看陆德。
陆德道:“苍帝让咱家给你带句话。”
画零团点点头,认真听,恩人的话自然要好好听。
“世上没有免费的午餐,你拿了陛下三样心爱之物,准备如何报答?”
刚想着苍帝是无私大好人的画零团:“……”
画零团哪拿的出什么像样的回报,想了半天,她也没想出个像样的。
后来急了,画零团皱眉苦道:
“我也想不出啊,你让你家陛下说个条件吧,我试试能不能做到。”
陆德果然等到了这句话,忙说苍亭衣交代的第二句话:“是,姑娘在这儿也出不了宫,不如与咱家一起去见陛下。”
路上,陆德看画零团实在愁苦的不行,又想着苍亭衣对这姑娘的态度,揣摩圣意,自作主张的低声提醒了一句:
“姑娘,你可以想着陛下所缺的,所烦心的。”众所周知,陛下四周一尺,不见女人,太后日日,烦心后宫。
画零团自知自己若回报不了什么,这龙涎香必定会被收回。
她随着陆德的思路,努力思考着,抬眸,看见不远处的凤凰公主,与她的丫鬟谈论甚欢。
画零团眼中有灵光闪动,一下了然,苍亭衣烦恼的问题可不就是与女人有关吗?
凤凰公主澜娇是从太后宫殿里出来的。
因为太后的面子,苍亭衣勉强与她说了几句话,就已现出不耐心的神色。
太后只能先把澜娇请了出去。
澜娇得意的扬起嘴角:
“本公主就不信,有太后的施压,苍帝还能不立本公主为妃?”
澜娇身旁的心腹丫鬟琴儿上前一步,低声道:
“公主英明,只是这苍帝不解风情,就算立了公主为妃,公主得不到宠,也如同无实权一样。”
澜娇露出狡黠的笑容:
“这次不一样,本公主费了那么大的灵力,将那只狐狸恢复了人形。狐狸以男人的相貌被本公主扶着走出苍龙殿,那么多人看到,太后不会不知道。这次他们母子俩单独对话,苍帝可有得受了,一个受不住,可不就要采点措施,来挽救自己的名声?”
琴儿一下明了,大赞道:
“公主英明。”
澜娇一想到今天苍亭衣对她的无视,就气。不管太后这场训话最终是什么结果,她都觉得解气。
澜娇正与琴儿畅快说着,身旁突然经过一个身着黑色披风的男人。
那男人身上独特的龙涎香味,正和苍亭衣的一模一样。
澜娇脸上的笑容一下子僵住,不会吧,苍亭衣这么快就出了太后宫殿,太后这么容易就放过他了?
她转头去看身旁的男人,有些不信,但她未感觉到一丝妖气,再待看到男人身旁,还跟着苍亭衣的贴身太监常德,澜娇便再也不敢不信了。
“苍亭衣”浅笑着看了她一眼,眼中的愤怒宛如实质,直朝澜娇射去。
澜娇吓了一大跳,意识到她刚刚与丫鬟说了什么,惊的直接跪倒在地上,额头沁出冷汗。
苍亭衣行事残暴,手段狠辣,澜娇早有听说。
她凤凰国国力比不过苍龙国,因此才想到用公主来和亲的方法。
澜娇仗着身后有凤凰国,但也只敢暗地里使小心思,万万不敢被苍亭衣发现,像这样当面揭穿。
跪在地上的澜娇心里直打鼓,胆战心惊的想,她刚刚与丫鬟的对话,苍亭衣到底听到了多少。
澜娇急忙盘算出一套说法,抬头要向苍亭衣解释,却只能看到苍亭衣那抹远去,颀长的背影。
澜娇大呼出一口,像从地狱里爬了回来一样。
苍亭衣狠戾起来,哪怕是凤凰国皇帝也要脱层皮。
澜娇被丫鬟琴儿扶了起来,她呆呆的看着苍亭衣逐渐消失的背影,呆了好一会儿,才堪堪回过神,心不在焉的回去。
常德跟着画零团化作的“苍亭衣”,看画零团顶着陛下的模样,捂着肚子,欢快的大笑。
常德没想到这姑娘竟如此大胆,要不是苍亭衣“只能由朕亲自惩罚”的话在先,他早就命人把画零团抓进牢里去了。
太后的宫殿里。
太后无奈送走凤凰公主,又开始日常劝说,劝苍亭衣好好对后宫的妃子,尤其提到凤凰公主,还问凤凰公主长得如此美,为何看不上。
“知人知面不知心。”苍亭衣淡淡回了一句,他嘴角挂着浅浅的笑意,为太后亲自倒了杯茶,“母后,您渴了吧,喝杯水。”
太后喝了口茶,又愤怒的把茶放到了桌上:
“少转移哀家的注意力,这样的美人你不喜欢,那你到底喜欢什么,难不成,难不成,你真有断袖之癖?!”
说到后面,太后的声音都微微发抖。
苍亭衣眼眸中闪过狠戾,他面向太后,强忍住自己的情绪,缓声道:
“所以儿臣才说,知人知面不知心。那只骚狐狸是凤凰公主带来的,儿臣把那狐狸打回了原形,她却扶着一位少年出了苍龙殿。”
太后微叹了一声,脸上神色变化了好几度,但她心中愤怒依旧没有消去:
“凤凰公主虽然别有用心,但你是否有这种癖好,哀家又如何得知?”
苍亭衣声音冷到了极致,极简回了两个字:
“没有。”
苍亭衣四周气场很冷,说这两个字已经是他最大的耐心。
太后见苍亭衣真动怒,语气放缓,不敢再提这茬子,又苦口婆心的劝苍亭衣:
“哀家自然相信你。只是这外面风言风语的,抛开后宫的秩序,子嗣的传递不说,你的颜面难道不管了吗?就算是做戏,也做出宠一个妃子的样子,把那些爱嚼舌根人的舌头,都堵住。”
苍亭衣冷笑一声,眸中现出杀戾,嘴角却还挂着浅笑,问太后:
“堵住一个人的嘴,需要这么麻烦吗?”
太后一直都不喜苍亭衣身上戾气太重,皱眉反问:“你难不成,要把全国百姓都杀了?”
苍亭衣深呼出了一口气,他其实根本不在意百姓说他什么,只要那些污秽的话不要被他亲耳听到,他便不会去管。
“儿臣自有办法,母后注意身体,且不要操心。”
“哀家能不操心吗?”太后双眼湿润,换了一个方法,又开始了她语重心长的劝说。
苍亭衣敷衍的应着,心中狠狠记了澜娇一笔。
被唠叨的实在无聊,苍亭衣开始算起了时间,按照他给那小毛团子的灵力算起,那小毛团子的人形应该还能再维持一个时辰。
这越算,苍亭衣就越坐不住了。
苍亭衣正要给陆德一个眼神,想起陆德去了哪儿,只得作罢。
正忍着唠叨,陆德突然急急忙忙的赶过来,焦急的对苍亭衣说了句话。
苍亭衣神色一凌,骤然起身,恭敬欠身:
“母后,儿臣有要事要处理,待儿臣处理完,再来听母后的教导。”
太后恨铁不成钢的摆了摆手。
苍亭衣一刻也不停留,转身,大步走出太后宫殿。
太后看着苍亭衣这般离开的模样,将信将疑的皱眉:“难道,真遇到了什么紧急的大事?”
苍亭衣按照陆德说的地方,快步走,走到一个拐角处,猛然停下。
耳边,还能听到女子欢快清灵的笑声。
苍亭衣眉头紧皱,大步走过拐角,就见那化作自己模样的人,捂着肚子,蹲着身子,笑的实在欢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