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面上言止乖乖巧巧的,实际上别人一走自己转头就跑到天守阁朝狐之助喊魂。
“你们有本事招人渣有本事出声啊?别躲在后边不做声我知道你在听。”
接到审神者紧急联系的狐之助还有点懵,它以为是什么紧急情况呢,结果就听到一个年轻的男声在那边痛心疾首地说着不知所谓的话。
“这位,这位审神者请您冷静一点,请报出你的本丸编号我们方便查看您到底是出了什么情况……”
“A169,第一届审神者。”
“……什么?”
“我说我是第一届审神者,编号A169,现在正在这个……C5648这儿,我把这个本丸的审神者宰了。”
狐之助一时间不知道该说您别开玩笑还是说您需不需要看看脑科。
“我没开玩笑,脑子也没出问题,你们最好派几个人过来和我交涉,否则我不知道我会不会做一些对你们上头的人心脏不好的事。”
留下这么个霸气的危险发言后审神者就冷酷无情地挂断了电话,接线的狐之助沉默片刻戳了戳旁边一起值夜班的同伴。
“C5648本丸的审神者是什么情况?”
“C5648?……好像是个不怎么和善的男人,他本丸的狐之助不都被赶出来了吗?”
“……可是刚刚有个少年说他在C5648号本丸……而且听声音也不像是付丧神中的一位。”
“?”
“他还说他是第一届审神者,编号A169……”
一大堆狐之助面面相觑,紧接着慌忙联络那两个本丸原本的狐之助。
言止搞完事情神清气爽,估计一套手续下来明早就能看到狐之助了,背着手在庭院里蹦蹦跳跳的,给不知情的看到了还以为是能和兄弟们睡一起才那么兴奋。
万屋是全天开门的,暗堕程度低的其他人已经拿着言止收刮到的小判去采购物资,言止自己留下来说是熟悉环境,实际上只是想联系狐之助而已。
他倒也不是想瞒着他们,只是有些事情比较复杂,不清不楚地说出来只会徒增不安罢了。倒不如一开始就不说,至少也得等自己彻底明白了之后。
言止踢开脚边的石块,小石子骨碌碌滚了几下藏进了外廊下面的地板,不再看得到了。
言止迈开几步跳到走廊附近,转身张开手臂躺下,月光洒在他的身上,他记得他当上审神者以前已经很久没见过这样的明亮的月光了。
他记得这些杂七杂八的事,他记得自己曾经的经历,记得自己有过的喜怒哀乐,记得那些面容或模糊或清晰的人,他也记得自己的本丸编号,记得里面的家人。
他独独忘记了自己的名字。
就像面前摆了张浸了墨水的纸,带着耳机而听不清的嘈杂噪音,被磨平成一个水平线的盲文凸起,压在水底吐出的声音。
看不见,听不清,摸不到,说不出。
他不知道自己曾经的名字,他独独不知道自己曾经的名字。
就像他一瞬间抛弃了自己,成为了另一个人。
其实走廊地板还是挺干净的,每天应该都有人打扫,就这么躺着也没事,不怕回去被一期逮到身上弄脏了。
言止睁着眼睛脸色惨白,活像刚诈尸的某种不需要呼吸的鬼怪,弧度圆润的眼睛里是浅浅的紫色,和他曾经的近侍如出一辙。
他这一段时间是大脑发空的,好像什么都想了一遍又好像什么也没想,好像记起来很多东西又好像什么都没记住。
他就这么躺在走廊上睡着了。
言止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身在粟田口的大部屋里,如果是按刀派分的房间的话,粟田口的部屋永远是最大的。
右手是一期一振,左边是药研,人很少,至少比他以前的本丸要少得多。
言止甩甩头发,轻手轻脚地爬起来,身上已经被换上了宽松的睡衣,放在枕头边的服饰和药研的内番服是一样的,只是并没有眼镜。
他换上内番服,沿着走廊走到外面,天边点缀着几颗星星,离日出都还有一段时间。
睡得太早了吗。
言止伸了一个懒腰,通过契约隐隐察觉本丸门口有好几个不明人物的气息,踢着小皮鞋溜达过去。给他采购生活用品的人似乎是以药研做的参考,总的来说还算适合。
大门被推开,看见对面的人一脸如临大敌的模样,言止不自觉挑了挑眉,抱着手臂站定,就看对面是什么情况。
“是药研藤四郎吗,时政接到了这个本丸的联系,请问这个本丸里最近有没有出什么问题。”
言止低头看向狐之助,没认出他来也是正常,但看样子应该并不是自己曾经本丸里的那一只。
“嗯,就是我发的联系。”
少年出口的声音清亮,不是药研藤四郎的太刀型低音,陌生而年轻,独属于少年的干净声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