傍晚,各个街市道路,升起五颜六色的花灯,处处流光溢彩,人人喜不自胜。
“干月,既然神的弟子都能和云崖子生出情意,咱们怎么就不能娶老婆?”
出了国师府,孽鸩活泼了许多,和干月勾肩搭背,到处乱逛。自重生以来,他只出门过两次,一次是登坛大礼,一次是薅羊毛。大陈百姓日常什么样,过节什么样,大姑娘小媳妇含羞带笑抛媚眼什么样,他还是头一遭亲身体会。
自己这具肉身,年岁渐长,容貌愈来愈出色。
干月听了孽鸩的问题,下意识以为在说自己,白皙的面庞从耳根至颧骨,染上绯红。
“花解被云崖子救下,便喜欢他吗?好歹是朵雄花,一点骨气都没有。”干月冷哼道。
“一朵花而已,化形为少年,噫,你在意那么多干嘛?我说着玩的。”
孽鸩掐了一下对方红得诡异的脸蛋,笑道,一时间没联想向晏。
他在某摊位前停下来,摊主卖的是杂七杂八的古玉。
孽鸩捡起一枚,问道:“多少钱?”
干月瞥了一眼,“假的。”
摊主顿时不高兴了,护住摊子,“我从不卖假货,你这小子长得怪好看,怎么凭空污蔑人?”
“别生气,够了吧?”
孽鸩掏出一锭银子,搁在桌上。
摊主转怒为喜,抢过银子,“够了够了,这些你都拿走吧。”
他指了指摊位上一堆成色极差的玉坠。
孽鸩笑着拒绝了,把玉石耳坠塞入干月的手心里。
待离那摊子远了,干月不解,“这种货,你买它做甚?”
“那摊位无人问津,我最近不缺钱财,帮个小忙罢了。”
孽鸩解释道。至于为何偏偏帮的是那人,大概因为他想起了,李女士开淘宝店卖玉石时,两人三天吃不上一顿肉。
干月一愣,回想起两人在甘南府小山村时的日子。
“你这性子,还好有我在。”
他不着痕迹地戴上玉石耳坠,正打算让孽鸩看看,却见对方脸色苍白。
擦,向晏加谭明!
让这俩人看见自己逛街,还是跟干月一起逛街,我的天!
孽鸩留下一句“你自己逛,我等会儿一个人回去!”,撒腿跑到人群中,找了个僻静无人的巷子,躲在角落里,取出女子衣裙发饰,使用技能【安能辨我是雌雄】。
片刻,一个身穿绯红衣裙的少女,先趴在墙上往巷子外看了一眼,确定四周没啥人,才大大方方走出来。
“阿月?”
向晏抬头,一眼就望到站在街尾,不知所措的干月,小跑过去,笑道:“怎么一个人就出来了?”
“我……我闲着无聊。”
干月被他灼热的目光注视着,情不自禁后退几步。若是别人,他能打就打了,能跑就跑了。向晏却像他的克星,打又打不过,跑又跑不了,既然欠下恩情,若冷面示人,总觉得心里有愧。
他情愿向晏要的是他一只胳膊,一条腿,而不是现在这般,柔情蜜意,毫无索取。没个确凿的单子,往往将付出更多。
向晏观察力过人,当即善解人意地转移目光,看向不远处一家酒肆。
“走吧,去试试那家大厨的手艺。”
“嗯。”
干月想,这没什么好拒绝的,一顿饭而已,遂答应。
两人并肩同行,转眼,消失在街尾人群中。
好像遗忘了什么。
谭明:“……”
好想骂人怎么办?
堂堂大娑衙,自然不能被活活晾在大街上。
很快,一顶轿子路过,停下,主人掀开轿帘:“呦,这不是谭明谭大人吗?您怎么一个人站这儿?”
谭明心中郁结,脸上自然不能暴露,不然传出去就是教廷文武教臣派别党争。
“微服体察民情乃我等分内之事。”
谭明义正言辞,身板挺得比杨树还直,一脸严肃,俊美的脸孔衬得他宛若《神摘》中掌管法律的血神弟子尺韫。
听者顿时被唬住了,夸奖道:
“花灯节体察民情,确实是谭大人的作派。只是公务虽重要,也要偶尔放松放松,附近有一红叶楼,您一定听说过,传闻今日有来自迦东国的名姬献舞,大人可否赏脸,陪小民去瞅瞅?”
“也可。”
谭明神色不变。红叶楼虽是寻欢作乐看舞姬的地方,也算民情之一。
何况他今天本来就只是跟向晏出来,随意走走,喝喝酒的。
想到向晏,大娑衙脸色再度黑成锅碳。
此人虽本事过人,出身不凡,怎能将自己随意抛弃在大街上?都算是朋友,如此可耻行径!
谭·钢铁直男·明并不知道向晏与干月那点旖旎的过往,要不然他现在脑子里应该冲出一个词:
重色轻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