霄云止对季修的回答很满意。

但重要的是，他需要顾子余的答复。

如果顾子余只是一个简简单单的五岁孩子，或许这种方法并不适用，他应该给孩子一个幸福快乐的童年。可他于顾子余，顾子余于他，可不是无私的舔犊之情。

《戮仙》中顾子余是被孤独与仇恨的驱使，在杀戮仙宗高阶者与邪魔中变的愈发强大。他拥有神力，如果能得到引导，霄云止觉得并不是不能将这份力量化为己用。

更何况……顾子余还是那人的后代。

霄云止没法不管的。

“你呢”霄云止平和道。

顾子余有八百个不情愿，全都写在那张小脸上。他仰头望了望季修，映入他眼眶的是季修充满对未来希翼的神情。

顾子余撇开视线，扭头冲霄云止愤愤

“我的父母已经死了。”

气势已然弱了许多。

孩子的情绪总是最容易看懂，霄云止略挑眉，缓缓走到顾子余跟前。

雪落的轻而温柔，空气里几分沉默，顾子余瞪着眼睛，直到这个男人走到他跟前，顾子余才不由自主怯懦的退了一步。

顾子余紧紧抓着季修的手，并没有选择躲在别人身后。

霄云止将手中的伞交给了季修，而后蹲下身于顾子余平视。

对于自己的突然出现，霄云止编了一个模糊的故事，大概是多年以前顾子余的母亲不知为何出走，当时正好赶他在闭关渡劫期，身体不存意识。等他醒来，立马就来找儿子了。

顾子余道“……我不想要你了。”

霄云止嘴里放了句软话“遗落你在外这么多年，是为父的错。你若怨恨也不奇怪，不如给为父一个弥补的机会？”

仿佛强大和孤冷都只是一个表现。但霄云止轻轻柔柔的话和突然温暖的笑意如同起到了反作用，又将顾子余弄哭了。

“我不给！”

“我要阿爹阿娘，我不要你……”

他没丢霄云止东西，抹泪抽噎“用你这个坏的，把他们好好还给我……”

霄云止心想

不好。

他这条命，连他自己的都不算。

怎么能再去换别人。

顾子余嘴上说着不要，行动上却还是很诚实的。

霄云止陪他们在此地逗留了几天。等临行时，顾子余紧紧抱着那对儿夫妇的牌位跟在季修身后走了过来。他固执的坚持，就是坚决不与霄云止讲话。

霄云止不在意，只想这只唢呐精能安分就成。

指尖微挥，顷刻唤来两只翩然灵动的飞鹤在雪点里优雅盘旋，它们盈盈落在地面。季修上前时稍有犹豫，而后目光坚定的坐了上去。霄云止看他眼睛都有些红肿，晓这少年大概昨晚是哭过了。递给他一粒灵丹道“服下，少顷可让你好受些。”

“谢谢您。”季修心中一暖，但还没等接过，顾子余就扒着他的胳膊道“哥哥，我害怕。”

霄云止道“怕什么。”

顾子余不看霄云止，委屈道“哥哥，不要吃。”那模样像足了霄云止能害死季修似的。季修左右为难，他吃也不是，不吃也不是。吃了顾子余肯定又要闹，不吃……季修看了看霄云止，神色黯然“我弟弟他……”

顾子余‘啊’了一声，整个小身躯被霄云止举了起来。

顾子余蹬了蹬腾空的腿“哥哥，他……”

霄云止看顾子余道“你若是不想你哥哥有事，便安分些。与为父同乘。”

顾子余又要开闹了，但他落在霄云止手里哪里还能再闹的起来？

顾子余突然发现自己动弹不了，叫喊不能。只得抱着那牌位，被霄云止放在身前乖乖坐着。

“顾子余与你体质不同。”霄云止揽着老老实实的顾子余，坐在灵鹤之上与季修解释道“九天之上的寒气非常人能受，那丹药能改善你体质。”

季修闻言‘嗯’了声，没有再犹豫，将那丹药吃下去了。

霄云止揽着顾子余，看季修的目光渐深。其实有些话他应当现在就说清楚。诸如即便去了无言峰，普通人也未必能修成正果。

天赋这个东西，是可遇而不可求的。在他们这种人之间尤甚。

就好比顾子余，好比他，好比所有天承者。就算不修炼，以血脉的优势仍会是天生的强者。

这很不公平，但上天从未公平过。总有人生而不凡，有人需要付出无数。

季修发现霄云止在看自己，对上那视线，紧张道“可有哪里不妥？”

但见季修红肿的眼睛和那少年装作坚强的模样，霄云止心中叹了口气。

“没什么”

“走吧……”

确实天赋不可求。但只有一定的努力才能配得上上天赐予机遇。

有时候准备好了，机遇也同样改变命运。

……

在如今的无穹大陆上，鲜少会有人不知道归元圣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