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徐盛两位清早就出现在奶茶店门口, 大雪皑皑, 两坨军大衣相拥取暖,看着让人非常想献爱心。
徐乐天还困着,但是怕小学生上学看到, 吓坏了祖国的花骨朵, 他们太阳没出来就爬出学校了。
其实今天是周六, 并不上课。
徐乐天因太困又冷,便提议教盛无打一套拳, 他们家的浮云二十六手(也被徐乐天父亲称为abc大法)。一趟走下来, 舒筋展骨,浑身发汗。
浮云手慢疾交错,虚实相生,徐家先辈汲全国各地掌法拳法指法精妙, 多年研发改进出的,形似朴拙, 但包罗万象, 变化万千。
虽然在徐乐天手里, 一套质朴的功夫被演绎成了穿花度柳之飘逸风流, 一看就是他为了符合自己倜傥的气质,度身改良了。
盛无怎么可能一时半会儿学得会, 就学了个样子, 晨光熹微,他跟着徐乐天慢慢做动作,感觉自己离老年广场打太极又迈进了一步。
刚才想献爱心的此时又颇想给精神疾患收纳中心打个电话。
打完一套, 两人坐奶茶店门口石阶上,徐乐天问盛无:“你说要是别人做噩梦了,梦到什么鬼片啊,老虎啊,各种恐怖的,你怎么办?”
“我的脑波跟梦者同步,基本能让这些恐怖的妖魔鬼怪不近身。但是第一反应最关键,要是第一反应认为吓人的是真的,受到惊吓,那就沉溺进去了。所以我爸在我才几岁开始就有意识训练我,各种恶作剧,到最后我半夜起来摸到床上毛茸茸的大蜘蛛腿都能泰然处之了。”
徐乐天记得之前为了跟踪盛无,查资料,他父亲像是病故了。就岔开话题说:“那梦者做噩梦的时候是会害怕的,你如果跟他们同频,是不是也会觉得害怕?”
盛无点头:“我能感觉到他们的所有情绪。我常跟你说让你不要入戏,在梦里要清醒旁观。但实际上,你看到了起了同理心了,或者同情或者愤恨,但这些都是你自发生出的情绪。人都一样,世界上实际没有‘感同身受’这回事,只有设身处地地去想象。”
徐乐天悚然抬头,看着盛无:“但是你不一样,你在感受他们的感受,他们有多害怕你就多害怕,他们多憎恨你就多憎恨,是吗?”
盛无没有表情,算是默认,他身上已经积聚了那么多不干净的情绪,像个垃圾堆。
“怪不得——”徐乐天欲言又止。
怪不得盛无要洗手,这活要是指派到了他身上,早特么撂挑子不干了。
盛无现在就能感觉到见藏的情绪,是一种隐约的不安,又有轻微的悲伤,甚至好像还有点恐惧……
隔壁早餐店开了门之后,盛无带徐乐天吃包子。
徐乐天很少吃这种胖大面食,总觉得噎得慌,他看到送来的豆腐脑,昂起下巴看盛无,说:“咱们俩的友谊走到尽头了!”
盛无:“啊?”
“你竟然吃咸豆腐脑,是不是也吃甜粽子?番茄炒蛋还不放糖吧?友谊破裂,鉴定完毕。”
盛无掰开一只小笼包,吹了口包子内壁冒出的热气,慢条斯理咽了,说:“没关系,友谊有什么重要?破了就破了,我会给你名分的。”
包子铺老板本来听徐乐天这南方仔大放厥词,想过来说道说道,结果盛无这话又把他劝退了,他退回长条桌后面,暗自祈祷这俩神经病会给钱。
盛无看到见藏的自行车闪过,推醒徐乐天。他趴在早餐店油腻腻的桌子上已经睡了,反正他身上的衣服都那么腌臜了,就不用在意这些细节。
吃了十块钱早餐,在人家店里从七点多坐到十点钟,得亏了他俩人高马
大,不然老板早赶客了。
盛无跟徐乐天这回更过分,一人点了杯五块钱的奶茶,在见藏的小奶茶馆扎了根,一直待到傍晚,盛无跟徐乐天轮番撩见藏说话。
见藏:“嗯,对,噢,是。”
连盛无则不知脸皮为何物的人都有点挂不住了,最后只好安静坐着发呆,好在见藏也不赶他们走,也像看不见他们,专注在自己书本上。
徐乐天偷偷瞅了,一本都快翻烂了的高中语文课本,一本金庸的《天龙八部》,厚极了,一看就知道是盗版。
坐到下午徐乐天到奶茶店地下室上了个厕所,从楼梯拐上来,突然发现店里来人了。
今天一月一号,恰好是个周六,统共就来过两桌客人,都是这边做生意的,没来过学生。
现在进门的是个女学生,手里握着个书包,眼圈通红,还在抽噎。徐乐天哎呦,熟人啊,肯德基跟男孩吵架的那位娇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