永敬心想孙仪龙磐是文臣武将之首,齐帝自然不会许可如此结亲。他见永敏一脸得意,还不知道这两家的亲事是将来为他预备的,也不去点醒,只道,“礼部办事如此粗率。那些都是深居简出的闺阁千金,岂能被人在背后议论。你不要胡言乱语。”
永敏道,“哪能呢,我也就是知道她们一个都成不了,才跟你提那么一句,好叫你放心。”
永敬唇角略弯,道,“父皇既然要赐婚,不是她们,迟早也会有别人。”
永敏见他神情古怪,以为他是担心齐帝旨意难改,自告奋勇道,“我知道你不想娶。你放心,我去和父皇说,不让你成亲。”
永敬本来满腹心事,听了这话也不禁失笑,道,“你去说有什么用?”
永敏抓了抓头,道,“我就跟父皇说,说我们约好了,发了誓的,要等到四海升平,天下归心之后,才能考虑婚姻大事。大丈夫不建功立业,何以家为。眼下功业都没一撇呢,当然不能成亲。”
永敬见永敏言之凿凿,说得十拿九稳,全不知知齐帝这番苦心,正是要看着他成家立业,诞下子嗣,才能将太子之位放心传交。只是按着碍于齐律兄在弟先,等安排好自己的婚事后,跟着就轮到永敏了。他明知天子之意无可更改,也不想永敏贸然去讨没趣,说道,“父皇既已下令拟定人选,便是一言九鼎,岂是你三言两语能更改的。”
永敏瞪眼道,“我三言两语不行,这不是还有你吗?你一定不娶,难道父皇还能逼你拜堂成亲,逼你进洞房么?”
永敬叹了口气,右手在桌上缓缓摩挲,道,“成家立业乃是人生正途,身在皇家,更当以江山社稷为先。父皇年纪大了,想要儿孙绕膝是人之常情。我们身为人子,自当一力遵从……”
他这时若有所思,说话便口不应心,忽听永敏说了半句,“……怎么办?”,抬头道,“什么怎么办?”
永敏脸都快凑到他眼前了,大声道,“苏远芳!我说苏远芳!你要成亲,那苏远芳呢?!”
永敬被他忽然警醒,跟着又是一惊,原来自己不知不觉中在桌上反复划的正是双竖一横。他不愿在永敏面前失态,不动声色地收回手,道,“苏远芳怎么了?”
永敏道,“少装样!你真娶了皇妃,你对得住人家么?
永敬脸色一沉,道,“我怎么对不住他了。你哪里听来的这些无稽之谈。”他待人从来温和,对永敏更是一向和颜悦色,这时心中郁烦,又被永敏不知轻重地说破,这才语气重了。
永敏更是气恼,嚷道,“我可不是听人说的!是不是无稽之谈。你心里清楚。你要他治病,他明明不是我们的人,也不想治的,还是冲着你给治了。你生病了,人家就守了你整夜。还有你们两个,你们,你们………………”
永敬见他停下不说,反问道,“是了,我们怎么样?他还怎么对我了?”
永敏对这两人的内情也不甚了了,知道的那些又说不出口,“你们”了半天,也只说出一句,“反正他对你很好。你撇下他就是不对!”
永敬知道永敏和苏远芳一向交情泛泛,这时见他如此恼怒,心中更是起疑,沉住了气缓缓道,“娶妻生子是人伦之常,自古以来朱门蓬户,达官平民,莫不如此。父皇母后当年夫妻恩爱,正是你我的榜样。眼下父皇盼我们得娶贤妻,开枝散叶,既是为了大齐江山百年,也是想亲眼看到我等夫妻和美,举案齐眉,了却他心头夙愿。你我为忠为孝,都不该违拗这番美意。我和远芳多年至交,我从前怎么对他,往后自然也怎么对他。他素来明理,岂会像你这般胡闹。”
永敏听他字字冠冕堂皇,处处拿忠孝礼仪压人,最后那句话更大有暗示自己多管闲事之意,气的脸孔涨红,连道别的话也不说了,径自拂袖而去。
永敬也不阻拦,等他走远了才立刻召来侍从,飞快地吩咐道,“你跟着三殿下,切不可叫他察觉。若见他了去哪里,见了什么人,便速来回报。”</p>